郭素珍:“吃”的記憶

小時候，一到周末，父親就會拎著一塊從單位憑票買來的豬肉。晚上的飯桌上，那黃溜溜的紅燒豬肉，就象一朵朵豔麗的大麗菊，饞的我們姐弟仨直流口水。母親用微笑示意我們快吃。 於是，我們便一律性急地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那情景就象餓昏了頭似的，全然沒了斯文。 這時的父親，就會品著老白幹，嚼著鹹菜說：“慢點、慢點，當年鬼子進村掃蕩也沒你們這麼快”，母親也被我們姐弟幾個的吃相給逗得“咯咯”直笑。 終於我們一個個放下了碗筷。 不放不行啊，肚子裏兜不住了。我們打著飽嗝艱難地俯下身，再慢慢地從凳子上蹭到地上。 家裏來客人了! 客人若是一個兩個,則是客人坐上席,父母作陪.我們姐弟仨也會羞澀地爬上桌。 不過，這時候母親就會用告誡的眼色，令我們注意規矩，我很不情願去看母親那雙隱晦的眼睛。 若是客人一大桌，自然輪不上我們小孩子了，隻能站在牆根裏，眨巴著眼睛望著大人。 就是客人一再要求，上桌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母親的牽製。 偶爾放肆一下，這時，母親就會來到我的身後，用手輕輕捏一下我的小屁股。我委屈極了，但又不能表露我的尷尬。 於是，我慢悠悠胡亂叭啦幾口就下桌了，這時的眼裏，一般是滲著眼淚的。 而弟弟呢，他一上桌，便隨著自己的喜好趴在那裏放肆地吃著。母親焦急的眼色，他根本不接招。於是，母親跟客人談笑著，繞到弟弟身後，用手在弟弟的屁股上摁一下，象摁死一個虱子。 “哎喲!”弟弟異樣的一聲怪叫，使得桌上的人大驚，問弟弟怎麼了，這時的弟弟毫不給母親麵子，隻見他的小嘴嘟的老長，白多黑少的眼睛睜得老大，使出剛才吃下去的所有營養產生的力量，“拍”地一聲，將筷子摔在了桌上，“呼”地噌下凳子跑了，母親在弟弟這般毫無涵養的表現裏，在客人一致的目光中，無奈地對客人訕笑道：“吃，大家吃，不要客氣!” 這種極端的表現方式，聰明的弟弟並沒保持多久，他怕母親一發恨不要他上桌，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弟弟被來客禮貌地叫上桌後，就規規矩矩地坐著，盡量撿著素菜吃，待母親去為客人夾菜之際，我的弟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夾著一塊肉，趕緊塞進嘴裏。 有時貪心，夾多了，他就會被噎著，母親發現後，就會笑著給他一個白眼。 這一切，都是我兒時的記憶。 關於吃在那個年代，每個家庭都有一樣的感受。如今，在豐富的美味佳肴麵前，不必顧及任何，隻要你想吃，盡可隨心所欲。(郭素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