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軍:我陪母親嘮家常

我陪母親嘮家常

□張紅軍

我的母親雖然已經80多歲了，但卻耳聰目明，紅潤的臉總是泛著笑容。前不久的一個傍晚，老人對著窗口穿針引線，穿了好幾次，才穿上。她抬起頭，發現我站在旁邊端詳她，有些難為情地笑著說：“老了，老了，連穿個針都費勁。”我搖搖頭，嘿嘿地笑著說：“媽，您不戴眼鏡還能穿針，兒子就是戴上眼鏡都穿不上了。”說完，我們娘倆還真樂了好一陣。

人年歲大了，就怕孤獨。因為步入老年之後，生活圈很窄，接觸外界的人和新鮮事物也較少，容易感到孤獨寂寞。尤其像我的母親，從農村來，目不識丁，別說看書看報，就連電視有時候都看不太明白，怎麼辦呢?最好的辦法就是經常陪老人說說話，嘮嘮家常。

實際上，母親也的確很想和人拉家常。剛來我家住時，母親隻要發現我坐在書房裏，就笑吟吟地進來了：“孩子，你沒事啊……”於是，她就坐下來，拉開了話匣子。可是，經常這樣，對我的寫作著實造成了一定影響。我告訴她：“我不是沒事，我在看書，要寫文章呢，等我忙完了，我再跟您說話，好嗎?”母親雖然連連點頭，但走出去的腳步明顯不如進來時那樣輕快。她一個人很孤獨、很無奈地坐在客廳裏，見此情景，我心裏頓時感到很難受、很愧疚。

那一次之後，我暗自給自己立下一條規定，每天都要抽出時間陪母親說幾回話。可陪母親說話，也不是那麼容易，她總是愛說那些翻來覆去的老話，比如，“四歲那年，你玩水，掉進了門前的那口水塘……”“小時候，你最愛吃蝦，有一次……”“上小學時，你數學不好，老是挨打……”日子久了，聽著確實有些心煩。但是我靜下心來轉念一想，不能煩，要理解老人，要依著老人，不僅要用心聽、耐心聽，還要裝作非常愛聽的樣子，讓她高興。

例如，說到一些我熟知的事情，我常常幫她補充一下細節，就像說到我吃蝦時，我會替她說：“那次是哥哥特意為我撈的蝦，有一個最大的，又鮮又嫩，結果我吃得太快，卡住了喉嚨……”“是呀，是呀，你還記得哩，那次可真是把我急死了……”說著說著，母親不禁大笑起來，笑得湧出眼淚，直用手去擦。這時，如果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也不能立馬表現出一丁點兒的不耐煩，而是要用一種很溫柔、很委婉的辦法引導母親先歇一歇。就像她說起“上小學時，你數學不好，老是挨打……”我馬上就接過話茬，模仿道：“這道題又錯了，站一邊，叫你不長記性。”她一聽，就笑著說：“我的話，你怎麼都背下來了，不說了，不說了……”母親一邊笑著，一邊去幹別的事了。

回想我們小的時候，父母跟我們說過多少富有愛心、極有耐心的話，大家還記得嗎?老人對子女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煩”，子女的事永遠比他們自己的事重要得多，他們對子女的愛永遠是無微不至的。今天，陪父母嘮嘮家常，讓父母高興，也算是我們“報得三春暉”的一種綿薄的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