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妮:早 市

早 市

早市，聽起來並不陌生，然而對於整日奔波忙碌的我來說，有些年頭沒逛過了。

再次邂逅早市，還是前幾日和老公、母親團聚的時候。他們每到一個地方，總要先打聽早市在哪兒，說是隻有在那裏才能找到家鄉的感覺。其實我明白，他們都是勤儉的人。

清晨，剛經曆一場小雨洗禮的老城，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芳香，街沿上還飄落著昨夜香消未盡的櫻花花瓣。我們三人相伴，出了小區北拐，再往西，過紅綠燈，在“體育場”幾個斑駁大字的掩映下，早市顯出了廬山真麵目。

“蘋果便宜賣了!”“新鮮的黃瓜十塊錢五斤——”“自家種的無公害蔬菜啊!”……抑揚頓挫、鏗鏘鑿鑿，早市的聲音遠遠近近，撲麵而來。

嗬，在城市未蘇醒之前，這裏已是好一派盛景!

糧油鋪子、花卉門市、蔬菜攤位、禽蛋賣點等各色生意，布列兩廂，遒勁著生命的張力。

一路走來，隻見滿頭銀發的老太太、喜氣洋洋的大娘大嬸三三兩兩、呼朋引伴。她們的籃子裏，土豆、洋蔥、西葫蘆之類的小家夥兒，你擠著我，我推著你，互不相讓;大蔥、西芹、韭菜也不安分，隨著主人或緊或慢的步履，像坐在花轎裏的新娘，喜顛顛、嬌羞羞兒的探頭探腦著。晶亮的大米、玉琢的麵粉、墨綠的綠豆、飽滿的花生米、金黃的玉米糝兒，更是使勁渾身解數，爭搶著讓顧客一睹芳容。

收回目光，嗅覺反倒成了開路先鋒。

人流中，老鄉自製的醪糟，晶瑩瑩地散發著醉人的香味。噴香噴香的大個兒油條，剛剛還是矮塌塌的麵綹綹，隻在滾燙的油鍋裏洗了個澡，就像醜小鴨變鳳凰，登時成了出水芙蓉，雍容華貴著誘人的身姿……

其實，早市上真正唱主角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些其貌不揚的野菜。灰白的茵陳、碎圓的苜蓿、鋸齒的刺角、鮮嫩的香椿、寬寬的黃花苗，成堆成堆的，跟那連綿蜿蜒的小山包似的，構成了渭北早市的特色，也使我想起了撒著歡兒的童年。春天裏，廣闊的麥地是我玩耍的天地。放了學，邀上幾個小夥伴，拎上籃子，拿起鏟子直奔這片綠色的海洋。那時候還分不清野菜的名兒，東瞅瞅、西望望，然後蹲下身來，一鏟子下去，一棵棵肥碩的野菜便進了籃裏，家裏的豬娃兒又可以飽餐一頓了。那時的生活是天真的，也是愜意的，伴隨著成長的躁動，這些綠色的小精靈曾無數次點綴了我多彩的夢……

“大兄弟，來來來，嚐嚐咱家的野菜!”一個衣著樸素的大嬸，熱情地拉過我，扳著指頭講起了經驗：“茵陳，可是個好東西，和了麵，蒸蒸菜!能治高血壓，還能去新生兒黃疸。”不遠處，幾個精神矍鑠的白衣老頭兒，瀟灑舒展地揮舞著長鞭，地上的陀螺也隨著鞭子優雅的起舞……

春天的早市，一切都是欣欣然的。在這萬物複蘇、生機盎然的時節，沒有誰能夠阻擋這股蓄勢待發、蓬勃向上的力量。就像一位賣菜的大娘說的，趁著還不老，來到早市趕個早兒，隻為每天讓自己忙忙碌碌，活個充實。

日上三竿，仲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柔柔的。不覺間，鵝黃的柳葉兒，綴滿了新發的枝條，在和風的吹拂下懶洋洋的扭動著腰肢。不知名的小紅花兒，爬滿了綠化帶裏的小樹苗，紅豔豔的怒放著激情。在這生機盎然的春天，我與母親、老公相攜滿載而歸。(張靜妮蒲城清潔能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