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鞋 拔 與 提 拔

鞋拔，本一俗物，用來輔助穿鞋，古人說：“男子之鞋，隻求適足;而欲其峭緊者，則用鞋拔。”因拔有上提之意，鞋拔便被一些人賦予了神奇的意義，比如提拔。

日前，有媒體披露了時任南京市市長季建業落馬前的一段秘事。南京市佛教協會副會長、市政協委員釋傳真，最後一次見季建業，是一天下午在南京市政府門口湊巧碰到，當時送了個“提拔”給季建業做紀念品。釋傳真描述的細節很生動：“季建業打開一看，問我：這是什麼家夥?我說是‘提拔’，拔鞋子的。他說送我這個幹嗎?我說這是仕途的好幫手、生活的好伴侶。他就拿走了。結果第二天我一進市政府門，門衛喊我說，師父，你這個鞋拔送得好。我說怎麼了?他說我們季市長一大早就被‘提拔’走了，他被中紀委‘提拔’到黨中央去了。”

鞋拔，提鞋?提拔?不知道季建業接受鞋拔時，是否真以為他將仕途騰達，但現實給了他巨大的諷刺，他不僅沒被提拔，反而被拔掉了。

劉誌軍的石頭也十分可笑。原鐵道部部長劉誌軍為求“平安”，長期在家燒香拜佛，還在辦公室裏布置了“靠山石”。一些項目的開工竣工，劉誌軍都會請“大師”選擇黃道吉日。靠山石來自何處?原來與著名“大師”王林有關，王林曾對劉誌軍說幫他弄一塊靠山石，“保你一輩子不倒”。事實是，靠山石靠不住，劉誌軍倒了。

再比如胡建學的“岱湖橋”。時任山東泰安市市委書記胡建學，曾被“大師”預測有當副總理的命，但命裏缺一座橋。於是，胡建學下令將建設中的國道改線，在水庫上架起一座“岱湖橋”，寓意將自己“帶起來”。結果呢?他沒被帶起來，反倒被逮起來。

此外，一些官員喜歡“棺材”，於是有的商人投其所好，送其黃金打造的棺材，寓意升官發財。殊不知，如此發財正是為仕途掘墓。正如鞋拔也可指意“拔掉”、岱湖橋也可指意“逮起來”，棺材難道不意味著仕途終結，將被埋葬?

日前，南京新任市委書記黃莉新在該市第十三次紀委第五次全會上“解字”：“貪”字是今天的寶貝，明天不一定是你的;貪官和貪財就是棺材，隻能是死路一條……誠然，隻要貪婪，隻要腐敗，所謂的官與財就是棺材，就是走上不歸路。

一項調查顯示，許多縣處級公務員相信 “相麵”、“周公解夢”、“星座預測”和“求簽”。其實，一些更高級別的官員也迷信，比如季建業、劉誌軍。身為黨的高級幹部，為何很迷信?除了信仰缺失，也與心裏有鬼有關。正因為貪腐了，惶惶不可終日，才希望找到靠山;正因為欲壑難填，才希望提拔。問題是，如果心虛何必貪腐?如果能幹事、幹成事，且廉潔自律，何愁不被提拔?何須通過“鞋拔”、“岱湖橋”來烘托誌向、助推仕途?

清朝學者李光庭寫過一首關於鞋拔的七言詩，其中有這幾句：“隻憑一角扶搖力，已沒雙鳧遝踏痕;直上青雲休忘卻，當年梯步幾蹲蹲。”有一種情況不能排除，有的官員很迷信，收了鞋拔也果真被提拔了。其實，這與鞋拔完全無關，官員切莫真認為獲得提拔是鞋拔的功勞。如果如此“天真”，離被拔掉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