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康:四兄弟
我要寫的四兄弟,就是我和大哥、三弟、八弟。我們四兄弟應是較為奇特的現象。
首先,從年齡跨度上,我們哥仨都出生在五十年代,而且都是大一歲,老三以下是四個妹妹,等到老八出世,已算是七零後了。
從個頭上說,年齡越小,個頭越高,從1.76米到1.66米,梯次分明;從學曆上說,年齡越大,學曆越低,大哥隻上到高小,由於“文革”的原因,從此再沒進過學校的門。在母親的百般爭取求告下,我和三弟算是踏入了初中的門檻。我讀完初中,便赴外地打工。三弟是讀完高中下放的。八弟則趕上了好時光,靠他個人的聰明和努力,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學,畢業後分配在省城工作,後又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公務員,現在政府部門工作。
大哥是我們兄弟中公認最聰明的,他在上小學時,就會搞什麼漆包線,把那紙盆式喇叭搞得哇啦哇啦響。但他生不逢時,竟連初中的門都沒進去過。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現在想起來,還令人鼻頭發酸,那是1969年9月,秋雨綿綿,我和三弟重新挎上書包,相伴入學。忽有一天,被生生剝奪上學權力而又求學若渴的大哥,羞赧地向我們提出一個請求,讓我們代他問一下英語老師,他的英文名字該怎麼寫?
大哥輟學後,為了生計,學過木匠,在砂石廠拉過架子車,也織過網打過魚,生活的艱辛,世俗的白眼,並沒有壓垮他,社會的不公,命運的多舛,更是砥礪了他的誌向。他在異地打工,意誌消沉時,寫信鼓勵我:要在人海中站立起來!這成了我此後矢誌不渝,奮鬥不止的圭臬。多年後,我考入一家教育學院,畢業後調入當地報社,當上了夢寐以求的編輯,並成為省作協會員、省雜文學會理事。
此間,大哥也在苦學。他當時在縣司法局開車,見縫插針,一有閑空就抱書研讀,他自學法律,又參加函授學習,拿到了專科文憑,後一舉考上了律師資格,成為當地頗有名氣的律師。為此,年紀不算大,頭上就過早地 “地方支援中央”了。而真正值得自豪的,還是他的兒子,一名畢業於國內名牌大學的碩士研究生。
我們四兄弟的小名,也很有趣。我們哥仨均生於建國之初,又是挨肩的 (都大一歲),身為老革命的父親,給大哥取名愛國,老二叫愛民,輪到三弟,卻忽然轉了個彎,沒有叫愛黨,而叫三毛了(可不是張樂平老先生筆下的那位)。父親是有些私塾底子的,當過縣文教局長的他,據說口才也相當好,但他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有這種預見性的,然而,就是這一轉,規避了多大風險,誰也說不清楚,在那荒唐的年月,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發生。“文革”初期,父親因曾蹲過國民黨的上饒集中營而被打成“叛徒”,他們正愁找不到證據呢,如果三弟真叫了“愛黨”,那可就證據確鑿,沒得救了。
三弟大名傅強,小名雖沒叫“愛黨”,但骨子裏卻是愛黨的。七七年恢複高考後,他由下放知青從農村考入了師範學院,當了幾年中學老師,教書育人,為黨的教育事業,奉獻了綿薄之力。後又當上了縣政府秘書,繼之進入宣傳部門,還擔任了一定的職務。成為黨和人民的 “喉舌”。《人民日報》《安徽日報》《新安晚報》等,他都多有大塊文章發表,有的長篇通訊,甚至一次用通欄兩個整版,或分上中下幾期連登,起到很好的宣傳作用。他還先後出版了兩本散文、隨筆集,並加入了省作家協會。
至於八弟,他的小名比較另類,就更好玩了,屬於三弟代表作《醜名兒俗名兒》中的醜名兒,農村說的好養活。可能是老來得子,父母疼愛有加,才由母親隨口給叫響的,並且沿習至今。此處不詳解,一般人我也不告訴他。
我們四兄弟,無論姓名(包括小名)、個頭、學曆無不深深地打上了時代的烙印。父母希望我們愛國愛民,健康其精神,強壯其體魄。
我們都是平凡的人,平凡的家庭,但我們都有夢想,並且都在為著自己的夢想,努力地工作著,奮鬥著,我們永遠不會辜負父母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