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昌明:柳頌

散文：

柳 頌

金秋時節,秋高氣爽,陽光燦爛。有了閑情逸致,散步走近川東著名的風景區華鎣山天池湖畔,遠遠望去,一棵棵茂密的柳樹整齊地排栽在湖邊,柳樹的葉子是翠綠的,枝幹彎彎曲曲,那又細又長又多的枝條一直從頭上垂下來,有的競垂到湖麵上,遠看就像是一位綠發少女在湖邊梳妝。“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使我不禁詠起唐代詩人賀知章的詩來。微風一吹,柳絲嫋嫋飄動,翩翩起舞,顯示出萬千柔美的姿態,倒映在湖裏,在藍天湖水的陪襯下顯得格外地錦繡,此情此景,使人陷入無限遐思。

我從小對柳樹就有好感,童年的時候,國家正處於“要準備打仗”狀態,毛澤東題詞：“中華兒女多奇誌,不愛紅妝愛武裝。”那時候,用柳條做成一個圈,戴在頭上,手持紅纓槍到操場去練兵或去站崗放哨,是孩子們最為神氣的事情。隨著年齡的長大,發覺柳樹千絲萬縷，與蒼鬆翠柏剛勁挺拔的風格迥然不同,它柔中帶剛，剛柔相濟，你瞧,那池塘邊，柳絲低垂，婀娜多姿;公路旁,柳影搖曳，臨風起舞,山坡上,柳動影隨，舞袖飄飄,真可謂是隨處能見到柳樹的影子,我由衷地喜歡上了柳樹。

我喜愛柳樹,不僅因為它輕盈柔美的身影為湖光山色增添了嫵媚的風采，還因為它有堅韌不拔的性格。它不需要種子，隨手摘下的柳枝,隻要插進土裏，無須人管理，自己就會默默地成長，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乍暖猶寒的早春二月，柳芽開始萌動，生命開始複蘇了，在春雨的滋潤下，柳樹脫去灰白的衣裳，換上淡綠的外套，讓綠色的翡翠飛上枝頭，讓輕柔的枝條翩翩起舞。那柔嫩的枝條像許多纖細的小手，愉快地接受春的愛撫。初春，柳樹發芽，一片片嫩葉像一個個害羞的女孩，久久不願意探出頭來張望，把嫩綠色的身體藏得好好的。但時間長了，小柳葉還是會把自己美麗展示出來，碧綠的身體豐滿了，柳葉長大變成一棵棵高大的柳樹，變成了惹人喜愛的柳樹群!“不知細葉誰栽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在夏季裏,枝條顯得更長,更綠，更加柔軟了,它就像一位已經長成的少女，披著滿頭綠油油的長發，低頭含笑，靜靜地站著,仿佛在等待，在沉思。秋天裏柳樹上的葉子由深綠變成了黃綠，再是淺綠，最後成為深黃,風一吹，葉子翻了一個筋鬥，像一隻隻蝴蝶飄然飛了下來，落在了湖麵上，給湖水鋪了一層黃地毯。每到冬天,寒風襲來,草木皆枯,尚在茂盛的柳樹不肯“脫下綠絲長發”,任憑風雪吹壓斷枝幹,雨過天晴後它仍然又揚起那未斷的枝條,顯示出那柔軟枝條上柳葉的翠綠和不屈。

著名的《柳毅傳書》故事敘說柳毅夫婦手捧觀音玉淨瓶，不辱使命把瓶中柳枝插到岸上造福黎民，用柳枝蘸著淨瓶裏的水，朝地上一點一滴就長出一棵柳枝，不久人間就遍布了柳條。他們又教人類用柳條編成籃、箢、筐、箱等日用品，用柳木做家具和惟妙惟肖的藝術品擺設等等，使柳樹對人類有了很大的貢獻。

但是,我發現人類有時不珍惜柳，柳樹常常被人們毫不留情“砍去四肢”，甚至於“攔腰斬去”。但柳樹壓根練就了抗拒人類這種殘酷的手段，有生存活下去的再生好本領，依靠本身軀體積存的營養和發達的根係，天生有著再生存活的能力，第二年又能複活。入春時很快芽萌條綻枝葉繁茂起來，到秋天所萌發出的枝葉又似錦如蔭，又可割下使用編織器物了。柳樹使人真正懂得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可以一分為二的，對待堅韌挺拔四季常青不畏風雪嚴霜的鬆柏、翠竹和梅菊，你當然也可以找出它們的美中不足之處，看起來柔弱的柳樹亦具有堅強不屈、不畏風雪的優良品質，難道強人和弱小的人不是同樣具有優缺點和長短處嗎？

我在思索中已不知不覺已置身於柳樹枝條之中,那柔美如絲的柳條在微風吹動下,像一團團隨風飛舞的煙。一陣秋風吹過,柳條看起來像是泛黃了許多,萬萬條的柳枝,密密的,細細的,仿佛就像是一片片飄飄渺渺的綠煙微微遊動的翠雲；近看好似綠珠兒串成門簾,宛若置身於少女綠色的秀發當中,於是,我在內心裏呐喊著：就是要高聲詠柳頌柳和愛柳呀……

蔣昌明

2015-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