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遠:釣月亮
收工回基地,聽到身後有人喊我幫忙拿東西,於是掉頭回走。不經意間抬頭看了一下天,就看到一輪圓圓的月亮。圓圓的月亮在塔吊下麵,就像一隻魚竿釣上了月亮一樣。
看著月亮,又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那時我還小,因為父親要在城裏工作,母親要在隔壁的村子裏教書,爺爺已經不在了,奶奶也身體不好,於是,小時候經常待的地方就是姥爺家了。姥爺喜歡小孩子,家裏經常會有小孩子光顧,在姥爺家待著的那段時間,我認識了好多的小夥伴,有三姥爺家的平、梅子、國軍,四姥爺家的牛良、燕子,舅老爺家的關子、米粒等。我們經常一起玩,姥爺家莊頭的老柳樹上有我們經常爬上爬下的身影,屋後的果園子裏也有我們時常躲貓貓的歡聲,鄉間麥田裏有我們捉螞蚱的蹤跡,洗衣服的小溪邊有我們捉魚的笑容……。
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晚上,剛吃過晚飯,一幫小娃子找我出去玩,那晚月亮又大又圓,黃澄澄的,像極了姥姥烙的糖酥餅。月亮周圍的星星稀稀疏疏的,像極了姥爺給我說過的玻璃蛋兒,燈光一照,會發出亮亮的光。很可惜的是,那時候姥爺家裏沒有他說的玻璃蛋兒,隻是等到長大了一些,去到城裏上學的時候,才看到了老爺所說的玻璃蛋兒。
那天出了姥爺家,一路笑著鬧著,自然而然的就到了村頭的老柳樹下邊。老柳樹旁邊不知道是誰家挖了一個坑,裏麵全是水,聽梅子說,那是村裏人們養魚的池子,我們也就信以為真了。長大後再想想也是時常笑一下,那個坑約有兩平米的大小,深度也就二三十公分,這麼小的坑,給牲口飲水還差不多吧,養魚估計會很吃虧的。
也許是自己的感覺吧,小孩子很容易餓。那天在大柳樹下邊玩了沒多大一會兒,肚子就咕咕咕咕的叫了。他們幾個聽見我肚子響,還一個勁的笑我是個小豬,說的我臉都紅了。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們肚子也響了,反倒輪到我來笑話他們了,結果“惱羞成怒”的他們就和我滾成了一團。
玩的累了,大夥都爬到大柳樹的枝上躺著,一邊吹牛,一邊揉肚子,牛良提議回家拿吃的,結果都不想回去。國軍突然說:“喂喂!你們看月亮,像不像大姥姥給的糖酥餅啊,要不我們去把它釣上來吧!”。聽他這麼一說,大家紛紛同意,於是分頭行動,有回家拿線的,有回家拿杆子的,有回家拿吊鉤的……。但是有一點很好玩,東西拿來了,結果大家夥都沒在家吃點東西。關子在我們這堆娃子裏麵算是釣魚高手,於是製作釣杆的任務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關子把釣杆做好後,我們幾個趕緊爬到樹上,嘻嘻哈哈的嚷嚷著要把月亮釣上來。燕子說:“俺家奶奶說了,月亮很精的,我們不能吵到它,否則它會跑掉的,咱們要悄悄的把它釣起來”。於是一堆小娃子神神秘秘的、輕手輕腳的看著水裏的月亮。關子看著水裏的月亮一動不動的,於是一揮釣杆,吊鉤就落到了小水坑的月亮上。結果,月亮變成了好多黃燦燦的波紋,來來回回的蕩漾著。這卻把我們嚇壞了,因為我們覺得我們把月亮打碎了!以後人們就再也見不到月亮了,這下子完了,等著挨打吧。不行!還是趕緊跑吧!一群孩子也沒來得及往天上看,急匆匆的相互約定,誰也不許告訴大人,然後就一哄而散了。
回到老爺家,他們還在乘涼,姥爺看到我急匆匆的回來了,一臉的慌張,就問我怎麼了,我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姥爺也就沒再問。看到姥爺不問了,我也就舒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感覺臉上髒了,就去院子裏打水洗臉,結果還沒出門口,就瞟見月亮還好好的在天上掛著。於是就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那裏,不是打碎了嗎?怎麼又好了?是嫦娥仙女補好的嗎?還是女媧娘娘補好的?她們會不會下凡來打我們啊?還是說這一顆月亮是王母娘娘臨時換的一顆寶珠啊?……。姥姥乘涼回來,看到我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癡癡的望著天,就問怎麼了,於是我下意識的把我們釣月亮的事情告訴了她,結果,姥姥笑的岔了氣,我卻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在那裏笑。姥爺聽見笑,也就急急的回來了,問姥姥咋了,姥姥邊笑邊說,說完姥爺也笑個不停。
是夜,整個村子裏笑聲不斷……。
第二天,幾個小娃子又湊到一起,那後都呆頭呆腦的不說話,後來,平兒先忍不住了,說:“昨個我回去的時候,俺娘給我洗澡,我剛到院子裏,看到澡盆裏有個月亮,於是嘀咕了一句'月亮不是叫我們弄碎了嗎?'俺娘就問:'你啥時候弄碎的?'我就跟他說了我們釣月亮的事,結果俺娘就一直在那裏笑,這是怎麼了啊?”。我們幾個也都說了自己晚上的事,結果都摸不著頭腦。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多年以後,上了學,知道了倒影,知道了月亮的天文特性,也就知道了年少的事有多麼的天真。姥爺自那以後還常拿這事擠兌我,一擠兌,我也跟著笑,這確實是年少的趣事啊。
長大了,為生計一路奔波,少了一些對身邊美好事物的關心,更多的是工作和應酬。不是說發現美的感官消失了,而是被我們選擇性的忽視了。
有人說,活都活不了了,還關心什麼美不美的啊?!其實,人這一生很是短暫,若有可能,還是應該關心一下自己身邊的美,這樣的話,自己心裏也會被感染到美的,做起事情來也會美美的,順其自然的,一切也就會順利起來。
與美相伴,何其充實啊!生活的苦惱少了,生命中會呈現更多的色彩,何樂而不為呢?美,就在身邊,就在生活,你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