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學：月夜遐思

月夜遐思

□王貴學

　　過了今年農曆四月十六，我就74歲了。
　　經過白天的幾場陣雨，夜晚的天空被刷洗得湛藍湛藍。
　　用過晚餐後，我與老伴又幹了一陣子農活，收工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多鍾了。待收拾好工具正往屋裏走的時候，我發現，此時的天空一片雲彩也沒有，風像停住了一樣。皎潔的月亮圓溜溜地從東山上升起了有一丈多高，周邊的山巒也在月光的反襯下變得朦朦朧朧，黑黝黝的，而天空則像是綴滿水晶的帷幕。我被這難得的美麗夜晚吸引了，陶醉了，如此良辰美景豈容錯過？進屋洗完了手和臉，我說：“老伴兒，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和老伴一人拄一個拐杖沿著柏油馬路向東南方走去。
　　月亮從東方升得更高了，周邊還有幾顆星星一閃一閃的，由西方升起的太白金星更亮，可再怎麼亮，也趕不上月亮的光輝。
　　走到小橋處，老伴兒說：“別遠走了，小心累著，就在這兒坐一會吧。”我麵對著月亮坐了下來，微閉著雙眼，用心感受月光下溫馨的氣息，感受周邊的寧靜。月亮啊，美麗的嫦娥還住你那兒麼？小白兔還在嫦娥的身邊嗎？“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很多個年輕時候的夜晚，多少次，望著她寄托我年輕的夢想，多少次，望著她傾訴我對戀人的牽掛，多少次，望著她向她傾訴我一腔豪情，又多少次和她黯然相對，向她敘說我的滿懷愁腸……
　　此刻，月亮還是一樣的明亮皎潔，可那個滿懷激情的年輕人，已經是滿頭白發，兩鬢如霜。“故人不見今時月，明月曾經照古人。”那個曾經照耀過李白、杜甫，照耀過李義山、李清照的月亮，也在照耀著此刻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今天下午五點多鍾，從電視裏看到一條爆炸性的新聞，“東方之星”豪華遊輪在高達12級龍卷風下，在湖北監利瞬間翻沉，船上有458人，目前隻有八人被救起。空難、海難、地震、海嘯……我心裏不由得湧起一陣悲哀，在大自然麵前，災害來臨，我們自認為很了不起的人類，顯得那麼那麼渺小、無助。
　　耳邊傳來一聲又一聲棒槌鳥的叫聲：啊啦咕，啊啦咕。
　　又坐了一會兒，天氣漸涼起來，身形已經佝僂的老伴兒說：“老頭子，回去吧，我有點冷了。”說著站起來，拄著拐杖又一步一步地沿著柏油馬路往回走。月光照過我的後背，影子像向導似的引領著我。
　　一抬頭，一架飛機正由此向東南方飛去，要不細看，還以為是星星。
　　今天是個平常又特殊的日子。我由衷地感歎千百年來，人這個萬物之靈的聰明才智，創造了那麼多的奇跡和財富。可是，我耳邊仿佛聽到恩格斯的一句話：我們每征服一次自然，就要受到自然界的一次相應的懲罰。
　　是啊，仰望浩瀚星河，月亮還是這個月亮，過去和未來似乎並不遙遠，可是，我們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的未來，又會是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