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捷:礦工家的小媳婦

礦工家的小媳婦

小說

二十幾歲的小蘭，還是一副娃娃性，整天嘻嘻哈哈。前兩年經人介紹，嫁到了煤礦。常言道夫貴妻榮，小蘭跟上那位小工人，也真難為了她：既不能粉刷五官;也不能墜金飾銀，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素布衣衫，總之，一切現代女人追求的東西，她都避而遠之，隻有一個愛好一直保留著。

每當丈夫休班時，她便小鳥依人般地挽著丈夫的手臂上街，那種高興勁有如過年時的小孩兒，兩眼不停東張西望。丈夫深知小蘭的心思，隻是不著聲吧，走著走著，小蘭突然拉住了丈夫，調皮的小嘴朝左一呶“那裏!”眼裏流露出渴望和羞怯的神情。丈夫順著她小嘴呶的方向望去：街邊岔口處有個熱氣騰騰的小吃攤。於是丈夫主動說： “小蘭，我有些餓了，我們去光顧一下小吃攤，行嗎?” “當然行!”小蘭爆出一聲，便帶頭衝了去。

小蘭的享受在於津津有味地品嚐涼粉、涼麵、酸辣粉、豆腦腐，而丈夫卻更喜愛用一副賞畫的心情去看她。小蘭文雅地坐在桌前，一臉的愜意，她左手捏著餐巾紙，右手撚住筷子，專心地對付碗裏的吃物，那種神情，有如書蟲觸到了書，葛朗台捏住了金幣，偶爾她也抬頭笑著對丈失說：“你快吃呀!”吃酸辣粉時，她常常一邊吐舌頭，一邊揩嘴，還一邊跟丈夫打賭說：“再來一碗，我照吃不誤!”

晚上回到家，小蘭總是調皮地拍著肚子，驚乍乍地說：“胃呀，胃呀，你咋那麼沒用!”過一會她又故著憐惜地指著肚子說：“隻是累壞了你喲!”

後來有了孩子，為了孩子的健康，再加上企業效益不好，煤炭行業進入底穀期，家庭經濟桔據，小蘭一改常態：上街時她堅決拒絕美味的誘惑，中斷了小吃。

有一回，丈夫說到街上又增添了幾家花樣小吃：什麼串串香、麻辣燙、夜燒烤等等，高興得小蘭嘴吧跟著蠕動，口角也悄悄掛上饒滴，但很快她就低下頭說：“都當媽媽了，這個壞習慣應該戒了，省點錢給娃娃買吃的用的吧!”但她的眼裏卻還是流露出了一種欲舍不能的神情……

丈夫心裏一陣愧疚，一陣感動，一把摟過她：“小蘭，你也沒什麼壞習慣，唯一的一種愛好千萬別戒了!我知道女人愛吃小吃，愛嗑瓜子，其實跟男人愛吸煙、愛喝酒一樣，有些東西是生就的。明天我陪你上街，把所有香的、辣的、麻的，酸的、甜的、好吃的東西都通通吃遍!”

小蘭柔柔地叫著丈夫的名字，俯身在丈夫的懷裏。丈夫心疼地掖起她的頭，發現小蘭淚眼婆娑，滿臉都是珠跌玉落……

作者：張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