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瑛:給爸爸

爸爸，我總會時不時想起幾年前我在外地上班的時候，有一次臨走前你送我到車站，我都已經快上車了，你突然問我要不要買瓶水，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你就已經急匆匆地去了超市的方向。等我坐上車後，你從車門將水遞了上來，並且還不忘笑著說了句“這個水貴一點，估計好點”。

爸爸，從小在我的眼裏，你就像一個超人一樣，無所不能。你能背著我出去玩，能開大大的汽車，能修家裏的管道，好像上天入地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好像在我的印象中，你永遠都是40來歲的樣子，胖胖的身軀，大大的肚腩，走起路來輕微有點搖搖擺擺，但卻一直滿麵紅光。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你的白頭發越來越多，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你瘦了，爸爸。以前的你是個大胖子，褲子大的能裝進兩三個我，衣服架子往往都撐不起你的衣服。好像就是那麼幾年的時間，你突然沒有了大肚腩，好多衣服褲子再穿起來就像唱戲的大褂子一樣，沒了形狀。也就是在那幾年的時間，你油油的皮膚好像也沒有了，仿佛一夜之間臉上爬滿了皺紋，笑起來格外明顯。

爸爸，我是突然間發現你這些變化的。你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跑遠路，不能坐太長時間，不能搬重的東西，那時候我就覺得，爸爸，你是不是真的老了?

國慶回家的時候，你已經在家裏躺了好幾個月了，每天睡著硬板床，走路都看起來像個糟老頭子，手背在後麵，背馱著。家務活你也基本上不太做了，雖然以前總是你承攬了所有家務，但現在也隻能交付於家人。臨走前的那個下午，我本來在做飯，因為臨時有點急事，爸爸你就著急地接過我手中的麵團，說讓我先去忙，處理完事情再說。我說爸，你那腰可以不，你一點都沒猶豫地說，走你的，我沒事。

爸爸，這麼多年你真是為我操碎了心。上大學的時候你和媽媽去武漢送我，臨走前我看到你和媽媽眼眶都紅了，我趕快把你們推上出租車，自己一個人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後來聽媽媽說你哭的控製不住，跟媽媽說覺得很不舒服，趕快給你打吊針。我知道，爸爸，你是擔心把我一個人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沒人照顧我，你不放心。工作了一年之後，有一次休假期間，咱們全家人去陝南旅遊，正在路上我接到了領導的電話，有急事需要回單位。爸爸你二話不說直接調轉車頭，連著開了5個多小時的車，把我送到了單位，計劃好的旅行也終止了。在路上的時候我就想，家人的意義，或許就是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嫌你，不會覺得你掃興、覺得你是個累贅。有家人真好。

爸爸，你總說自己老了，都快60歲的人了，身體也不行，也幹不了活，也沒法出去玩。但是我想對你說，爸爸你一點兒也不老，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40多歲的樣子，一直都是我的保護傘。身體會慢慢好起來，以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你說呢，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