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瑞:生 活
蹉跎歲月摧毀了一代又一代花容月貌,幾度浮沉中,生命靜止,地球亦可消失,幾千年來的積澱,話卻也隻落得個消失的下場。固然我們這一代人是何其幸運,免了被毀滅的痛苦。那麼在有生之年造福於我們的子孫後代又未嚐不可;世間萬物如此美好,誰人又肯丟棄?功利社會裏,誰人又做得到放空的灑脫?戰亂年代裏,誰人又肯犧牲掉自己性命來成全其他,無私的保衛國土?卻還不是在哪個汙濁的空氣裏苟活。
每個夜幕降臨下,任憑思緒飛的老遠。有多少人在歡度這樣良宵,誠然 ,又有多少人在這樣的“良宵”裏摸索,掙紮;防守著最後一道道德底線。喧囂街市裏的夜晚依舊是迷人的,遠不似鄉間那般的陰沉、冷清。
昏暗的霓虹燈下,縱然也是有蓬垢著滿頭青絲,衣冠不整的酗酒者的,東跨一步,西指一下,謾罵著一天的不幸,乎而仰天長嘯,乎而低首沉思,或者幹脆順勢一頭紮向有電杆兒的地麵,背倚靠在生硬的電線杆兒上兩腿叉開,似乎酒精的麻醉讓他全然不曉得電杆的堅硬,一會兒便去約了周公,鼾聲陣陣。
行色匆匆,高跟皮靴踩得水泥地板咚咚作響的粉紅女郎,臉搽上一層厚厚的白粉,像是剛剛粉刷的光滑牆麵,鋪在臉上淨不顯得那麼光滑,反而是蒼白而極不自然,一張血盆大口在這樣的深夜裏像菜市場大媽吆喝著打電話,聲音久久的回蕩在頂頭的星空之中,一陣風似的飄過,身上的香水味兒久久的繚繞在空中,給本就五味雜陳的街市又增添了那麼一劑氣味兒。
盡管是在淩晨,依然會看到佝僂著的老人,握著粗糙的掃把,拖著沉重的大板車,除清一天殘留下的汙垢,終日的勞作早已練就一身不怕風霜雨露,嚴寒酷暑的本領,皮膚早已被太陽灼傷,白織燈下的身影 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他們即便不是為了街市裏的人方便而是為了零星的工資,必然也要受到任何一個行業的尊重的。幾十年如一日的堅守在塵土飛揚的大街上,又豈是你我能承受的,就這樣默默地在黑夜裏咀嚼著生活的艱辛。
高檔酒店裏,燈火通明,必然是有高官們的會晤。一張精致而鋥亮的玻璃圓桌,滿滿的一大桌子佳肴,燕窩魚翅,雞鴨燒鵝,可謂色香味俱全,一雙渾圓的臂膀不住的在桌上挑來揀去,一會兒朝這個惺惺作態,一會兒向那個齜牙咧嘴,滿臉的猙獰。大腹便便的局長更是談笑風生,一手摸著妓女纖細的腰部,一手拿著筷子,眼睛卻掃視著全桌人,好似有三頭六臂。全然不知這樣的暴殄天物是要遭受天遣的。派場,赴宴,飯桌便是他們的生活,他們享受,他們熱愛。
然而,生活從來不會停滯不前,歲月依舊是人類殺手,它帶走了多少人的那份純真。那些天真無邪的往事,那些年的浪漫愛情,那些幼稚可笑的行為。卻也掩飾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過往,藏匿了多少醜陋嘴臉。然而,是不該懼怕的,斷然束手無策,但可作奮鬥的是在有限的生命裏做諸多有意義的事罷,或許保持一顆本真的心態就尤為重要了,我是熱愛生活的,我是感謝無情歲月的,它讓我更加沉澱,更加豐腴,更加無阻。那麼,努力的去泰然看待世間的一切就顯得那麼強壯有力了,虛虛無無,真真假假,果真就憑借一雙深眸嗎?固然是要用心聆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