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刀:回鄉散記
回了趟老家,住了六十七天,在小姨子和內弟家。
老家依山傍水,風景優美,土地肥沃,物庶民豐。可是在那個生產隊年代,總是勉強裹腹。那時,公開的口號是“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社員們白天勞動幹活,晚上開會鬥私批修。
我老家是農村。內弟家那個村是個農村小集鎮。逢集日我就去湊熱鬧,南北二屯的都是熟人。有一天集上碰見了我的一個遠房侄子李再久。這個小老頭熱情得很,大叔大叔叫得像機關槍掃射。我一問他這幾年咋樣,他勁就不打一處來了:沒說得,這社會上哪找去?不出公糧,還找給你錢。這科學種田就是好,撒上種子,打上藥,完事了。不像生產隊那時候累死累活的。那時隊上幾十口人忙活一年才打八萬斤糧食。去年我一個人就打了十一萬斤。富了,農民都富了。
內弟家也有一輛轎子車,隔山差五就拉上我逛。雖然不是名山大川,卻也別有一番風韻。各村都通鄉村公路,一色油板的,“北京平”的房子裏也鋪上了地板磚,跟城裏沒什麼兩樣。內弟家的小洋樓過去我多次顯擺過。現在也不頂了,一家賽一家的都立起來了。臨回來前幾天,表小姨子請我吃飯,要了一大桌子菜、溜的炒的,味又好量又足,才花300塊錢,真便宜。
幾年沒回去了,既陌生又親切。農村的變化可太大了。那天,吃完晚飯,內弟拉著我回了一趟老家那個村子,來到老房前就是不敢認。再久說,那房子早扒了,南甸子也種上地了。
生產隊年代,我老家那地方麵粉奇缺。一年之中,隻有幾個節日,按人口分每人二斤。那時我單身,把省下來的細糧帶回家。如今大米白麵糧店多的是,隻要你有票子隨便往家搬。高粱米成了稀罕物,價格比大米都貴。過端午節,內弟殺了一口肥豬。二百多斤往冰櫃一放,想吃就拿一塊。不是吹,農民現在的生活比工人都強。文化生活也進了農家,每天晚上扭秧歌,小喇叭一響,那些打扮好了的人群從四麵八方湧向廣場,熱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