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蓮:爆米花兒
爆米花兒
我正匆匆走著,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驚回頭,原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在爆米花。濃濃的白霧中,他正忙著給顧客倒米花。他,一位瘦而高、衣著單薄的漢子,謙恭地接過幾張票子,又開始忙活一下鍋。
在深秋的寒風中,在薄暮的天宇下,爆米花的香氣縷縷飄來,以至於我的四周都氤氳著濃鬱的醇香。這樣的場景,何其熟識,何其真切。
一隻煙熏火烤得烏黑圓鐵鍋架在自製的小爐子上,它的主人左手拉風箱,右手握著長長的手柄不停的轉著,坐在搖搖晃晃的馬紮上,還不時地看一下安在手柄上的壓力表。他的身旁是一些籃子、茶缸什麼的,彎彎曲曲地排著隊,裏麵盛著大米、玉米、黃豆甚至還有麥粒。七、八個孩子和陪著他們的大人圍在小攤的周圍。剛剛亮起的路燈橘黃色的光暈剛好把他們全圈在了自己懷裏。
時間到了,“老板”停住轉動手柄,把烏黑的長圓鍋提起來,拿鐵棍用力敲一下鍋蓋。小孩們早已走得遠遠地,用手捂住耳朵,隱約聽到“嘭”地一聲響過,騰起一片白霧。這才又圍上前來。爆好米花的一家提起鐵絲簍,把米花倒進自家的袋子裏,又慷慨的抓出一把分給眼饞的孩子們。這邊剛排到的小孩早已歡天喜地的把自家的米倒進鍋裏,蓋子扣好,再隨手添一小鏟煤,風箱又“呼嗒、呼嗒”地唱起來。看到這裏,我不也想來上一鍋。
一個年輕的媽媽匆匆走了過來,叫還在排隊的女兒回家吃飯。女兒看看地上排著的隊,還有三家才能輪到自己,要回家去吧,是怎麼也舍不得的,就眨著大大的眼睛,急得快哭出來了。“老板”急忙把手裏拿著的缸子放下,哄著女孩,“別哭,別哭,我先給你爆。”又抬頭笑著對大家解釋著“很快的,五分鍾就爆好一鍋。”大家瞧著高興起來的女孩,都不覺笑了。很久以前,我們都有過這樣的歲月啊。
路燈顯得比剛才亮多了,周圍已被濃濃的夜色籠罩。我從隔壁的糧店裏買來了一些大米排在了隊伍後麵。此時外麵的天氣還是比較冷的。排到我了,米倒進鍋裏,我遞上三元錢,“老板”卻找回一無,又輕聲解釋著說:“你爆的米少,少收一元吧。”我急忙又給推回去。米花爆出鍋,我倒進袋子,往家趕,忍不住抓一把塞進嘴裏,甜滋滋的,“老板”不知什麼時候給我加了糖精。現代社會中人與人的溫情,也是隨處可見的嗬!我不想再叫他“老板”了,這冷冰冰的稱呼。
哦,爆米花兒的。
王村社區陳愛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