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異峰:湖北佬的“陝西情結”

記得第一次從湖北到陝西西安來上學，一出火車站就看到了西安的城牆，古樸而又厚重，感覺隻能用氣派形容。夜晚亮著鵝黃色燈光的古城，時不時聽見一兩句秦腔，濃濃的生活氣息，給了我一種踏實又溫暖的感受，讓我一個在外求學的遊子有了一點點家的感覺。

從上大學的幾年開始，生活的主旋律除了學習就是各種吃，這也讓我這個吃貨的心和胃都得到了雙重滿足。記憶裏西安真正的美和傳奇，在街頭巷尾，也在那些小吃裏。先是最有名的回民街，一路走過去，映入眼簾的各種各樣的美食，讓你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美食散發出的獨特香味都在瘋狂誘惑著你的嗅覺，牛羊肉泡饃小炒、賈三灌湯包子、黃桂柿子餅、八寶蜜棗甄糕、清真傳統糕點......都想要美美的吃一遍。

初來陝西，就覺得吃的東西都覺得特別大，量大碗也大，尤其是那個鍋盔饃，竟然比我家最大的鍋蓋都大，感覺陝西人特別”實誠”。有一首叫《你說陝西木有啥》的歌裏這麼唱道“......這裏美食是一活攤，涼皮肉夾饃最經典，羊肉泡饃喋一碗，讓你嚐嚐撒叫顫......”,看似自謙的態度卻唱出了陝西人滿滿的自豪感,能把麵粉做成各種好吃又不同的麵食，讓我的欽佩感也頓然倍增。記得剛來西安那會，天天都要吃個肉夾饃，好像那天沒吃就覺得少了什麼一樣，什麼精品、純瘦，肥瘦，我都試過。對“肉夾饃”這三個字，我有著莫名的好感。熱乎乎的饃裏麵夾著全是肉，饃還老大一個，再配上一碗酸酸辣辣的涼皮，那每咬下一口的滋味，幸福感瞬間爆漲。

到西安不吃碗羊肉泡饃就不能說來過陝西，我當然也不例外，和湖北老鄉第一次吃羊肉泡，看著盤子裏的饃，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嚼了一下，發現沒味道，老鄉看我這樣吃也跟著幹嚼了幾口餅，這時老板過來，看到我們在幹吃就笑了，說這個饃是要先把饃掰碎，再把放進湯裏煮熟的。老板還告訴我們饃要掰得越碎越好，越碎越能煮透。以前沒吃過羊肉泡饃,鬧笑話了。幾分鍾後，羊肉泡饃就上桌了，香氣撲鼻，幾片羊肉浮在湯上，再放上點辣椒，光看上去都很有食欲。剛吃起來可能覺得淡而無味，等吃上一會，泡饃泡的有了些羊肉的味道，羊肉湯裏有了些饃的味道，再就上一口糖蒜，那纏繞在唇齒間的香味總讓人回味無窮。

朋友有一次說要請我這個“湖北佬”吃一下陝西的麵條，看著大街上到處林立的各種各樣的麵館 ，我們隨便進了一家叫楊淩蘸水麵的飯館，坐下後，服務員問：來幾根？我一聽，咋還要幾根，難道聽出我的南方口音，以為我吃不下一碗？我頭一昂說，就先來40根吧！到現在我都記得那個服務員當時的表情，一臉的驚訝，說：就你們兩人？得到肯定答案後，服務員一走三回頭地去了後堂，再看朋友也是一臉壞笑。“麵來嘍！”隨著一聲吆喝聲，一個碩大的粗瓷老碗端上了桌子，拿起筷子拎起一根麵條，才發現著麵條又寬又長且厚，拉到跟前的一小碗湯汁裏，夾著麵條一口一口地咬著吃，確實很香。在硬撐著吃了十幾根麵條後，才明白了服務員和朋友表情的含義。麵雖然沒有吃完，卻引發了我對陝西麵食的各種嚐試，刀削麵、褲帶麵、油潑辣子麵、岐山哨子麵、韓城羊肉蕎麵餄餎、......我甚至還專門研究了biangbiang麵裏biang字的寫法，感覺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筆畫最多印象又最深刻的一個漢字。

除了美食，陝西方言也很有特色，“沒問題”叫“麼麻噠”、“趕緊”叫“克裏馬擦”、“心情不好”叫“木亂很”。記得剛來陝西不懂方言還鬧了不少的笑話，有一次一個陝西的室友感冒了，我問他吃藥了沒？是不是很難受？，他說：剛吃了，這會sa疼得很！我很不解，又問：我是問你是啥疼？他一臉苦笑：頭疼，明白? 我這才知道sa 就是頭、是腦袋的意思，原來這兩個字還有關係，我不禁要感慨一下中國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連地方方言都這麼有特色。

記得當年那會特別流行做離子燙拉直板，因為是自來卷，我也去趕了個時髦，那天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我頭一回感受到我的劉海，隨著微風竟然在飄動，這種感覺真的好極了，從來沒有過，我很瀟灑地甩了一下頭發，看見一個女孩在後麵怔怔地盯著我看，我當時就在想，離子燙效應？......”正在我七想八想的時候，這個女孩走過來不好意思地給我說“同學，你後麵，”接著用手指了一下，看我還不明白，急得脫口而出：“你的gou zi上有東西！”“鉤子？什麼鉤子，我沒有帶鉤子啊？”我一臉茫然，後來才知道我的屁股上被貼了一張字條寫著：額是帥哥。原來是我那個陝西室友惡作劇在我臨出宿舍門之前拍了我屁股一下，給我悄悄貼了這麼個字條，當時習慣了這樣打招呼的方式，就沒有太在意，那會真的覺得好尷尬好丟臉。後來，那個有點“二”的女孩成了我的女朋友，再後來成了我的“老婆大人”，我也成了一名“陝西女婿”，那個惡作劇的同學也因此成了我最好的哥們。

雖然還是常常懷念家鄉的熱幹麵、牛肉粉還有香辣美味的鴨脖子......但是感覺自己已經逐漸地融入到陝西這個地方了，言語間時不時也會不自覺地蹦出一兩句陝西方言來。回顧這些年自己在陝西的生活和經曆，感受不同的美食文化和風土人情，就想大著嗓門喊聲“嘹咋咧”！好像隻有這幾個字也隻有這樣，才能恰如其分、真真切切地表達出自己內心的一些情愫。

時光匆匆，如今的我把家安在了離西安不遠的藥王故裏---銅川，成為了一名陝煤礦建人，閑暇時候和家人一起吃碗鹹湯麵或者來份老四煎餅，看看牡丹花開的芬芳絢麗，感受照金革命聖地的光輝曆史。生活在繼續，我的“陝西情結”也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