漿 水 菜

在我們陝西，漿水是一道有名的小吃，小時候我是吃著漿水長大的。
母親做的漿水香、脆，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忘。漿水做起來很簡單，蓮花白、青菜洗幹淨在開水鍋裏滾到七成熟，然後裝在壇子裏，倒入不沾油純淨的麵湯，放在溫度較高的鍋台上，發酵三五天就算做好一壇子漿水菜了。漿水口感酸，吃在嘴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才算味正。小的時候，母親把漿水菜切碎在菜上撒點鹽就算做好一道家常小菜，過年的時候，漿水菜多了蒜末，母親再用油潑辣子一澆，那酸酸的香味立刻在空氣中四散開來，聞著都讓人饞的直流口水。
那時候，我家非常窮，每一餐飯桌上都少不了漿水菜。母親最愛做的漿水麵，擀麵條下鍋後，漿水菜往鍋裏一倒撒上鹽不放油就做好了。也許是怕餓肚子，每次吃著漿水麵，我都吃的特別香，吃的肚皮滾圓滾圓才肯放下碗。土地分產到戶後，我家的條件才漸漸好轉起來，漿水菜也慢慢離開了飯桌，直到我讀了高中並參加工作十幾年，再也沒吃過漿水菜。
去年春節我回家過年，母親給我準備了好多家鄉菜。當我看著桌子上的大魚大肉時，卻怎麼也不想吃。有幾次，我讓母親給我做點漿水菜吃吃，母親嘴上答應，但一直不行動，我問急了，她才應付地說了一句：“現在家家都好吃好喝，誰還吃漿水。”
突然有一天，母親去鎮上買回一些芹菜窩漿水，與以往不同的是，漿水多了花椒、大香、紅辣椒和生薑，陶瓷壇裏倒了清亮的擀麵湯。漿水菜好的那天晚上，母親擀了一鍋麵條，出鍋時炸了少許油，放了蒜末、蔥花，我把麵撈到碗中，澆上調好的漿水，母親把熗好的油往漿水上一潑，一碗香噴噴的漿水麵做好了。
吃著足足等了五天漿水麵，卻魂牽夢繞了十幾天，它同那段艱苦的歲月就像記憶中一顆顆璀璨的寶石，紮根在我心裏，磨礪著我成長，教會我麵對艱難，奮發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