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藝橋：不是冬天都寒冷

不是冬天都寒冷

□ 王藝橋

風帶著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意穿梭於城巷之中，冬天帶著冰涼的衣袂翩然而至，悄然拂過行人的麵頰。我走過蕭瑟的枯樹下，抬頭望向前方——在一片冬季的蒼茫之中，那家小賣店安然坐落於街角，恰似一個溫暖的懷抱。

從前我不大愛去那家小賣店，原因是那個店主——一個沉默寡言、頭發總是一絲不苟綰起的中年婦女，是一個忠實的佛教信女。一走進她的店裏，梵音齊響，香火繚繞，像走進了一個深山古寺。我沒有“調素琴，閱金經”的雅致，隻得飛也似的逃出“佛寺”，從此再也不去。

去年冬季的一天，我正站在街角車站望眼欲穿地等待著晚點的601路公共汽車。北國的冬天冷得嚇人，仿佛是積聚了一年的狂風暴雪在歲尾一齊迸發。街上寂寥無人，慵懶的冬日陽光照在冰雪上折射出刺眼的白光，一切仿佛都凍結了，連我疲憊的心一起掩埋在刺骨的冰層中。“可惡的冬天!”我一邊把凍僵的手揣在兜裏，一邊不住咒罵著：“寒冷的冬天真是糟透了!”我一腳踢在積雪上。

“小姑娘，天太冷了，快進來避避寒吧!”突如其來的聲音響在耳畔，我回頭望去，眼神正撞上一個和藹的笑容——那個小賣店店主。她倚在賣店門口，不住地向我招手。

不知怎地，也許是天太冷了，也許是她的笑容太溫暖，我不假思索地跑進了店裏。奇怪，平日裏討厭的香火今天竟似一個溫暖的擁抱，與滿身寒氣的我撞個滿懷，那梵音陣陣也像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雙頰，一切溫暖得如春一般。

正在我愣神之時，一杯溫熱的水已經遞到手邊，指尖觸碰到杯子邊緣，驟升的溫度一瞬間如一股暖流淌過我的心田。“小姑娘，捂捂手吧!”她對我笑著說，轉身又回到書桌前低聲誦讀起經文。望著她低垂的眉眼，我仿若看見了善意的顏色。

走出小賣店，我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聞著殘存在冷空氣中香火的味道，感受停在掌心的熱水溫度，我心中湧入了前所未有的暖意，那就是人與人之間綿延不斷的愛和關懷，它像一個個火種，點燃了整個冬天，畫出了溫暖的顏色。

又一個冬天來到了，可是這一次，我的心裏多了一份暖意。不是所有冬天都寒冷，因為在我們心中有可以敵過寒風的愛和溫暖，它恰如金色的陽光，點染在每個人心上，讓我們在風雪之中描繪出一幅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