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從從:寒風乍起憶暖時

◇孫從從

一天天寒涼起來，終於有了些冬的意思，人們躲進了厚重的棉衣尋找溫暖。

記得兒時，老家下了一場很大的雪。雪停了，原野上一片雪白，隻有幾處倔強的枯草還依然立著腦袋。天空上的雲依然厚重，陽光格外蒼白，像大病初愈的病人沒有血色的臉。地麵上的雪皎潔無暇，讓人不忍踩踏。可悶了幾日的我哪懂得憐惜這方純淨，趁著爺爺不注意溜出了家門，興奮地衝向外麵那片一望無際的雪白，身後留下一串嶄新嶄新的“咯吱咯吱”作響的腳印。

偌大的世界就我一個人，目及之處所有的腳印都是我留下的，整個天地都是我的遊樂場。我歡快地穿梭在河邊、樹林和田野，大聲呼喊著，遠處傳來美妙的回聲。做些什麼好呢?對!滑雪!我找來兩根木棍做拐杖，用一塊木板當雪橇。一次次，我信心十足地從坡上衝下來，又一次次栽進了雪堆，雖然如此，卻依然興致勃勃，樂此不疲，沒一會兒竟冒出了汗。哇!田野裏還有許多兔子的腳印，聽爸爸說，兔子會在雪後出來覓食，這時候抓兔子最容易。鬥誌昂揚，我下定決心要逮隻兔子回家，可是尋著腳印走了很久什麼都沒發現。

不知何時，烏雲散盡，太陽亮堂堂地出來了，天空清澈湛藍，幹淨深遠。地上的雪開始慢慢融化，北風卻更覺凜冽，一下子就吹跑了剛才滑雪時積攢的那點熱氣。好冷，該回家了。

推開院門，我看到院裏的雪已經掃淨，爺爺坐在空地的椅子上，正抄著袖子曬著太陽閉目養神，聽到動靜睜眼看到我，少不了一頓數落。

“手這麼涼?爺爺給你暖和暖和。”看見我凍得紅彤彤的小手，爺爺心疼地拉起我的手伸進他的袖口裏，冰涼麻木的手一下子有了知覺。我抬頭看爺爺，他慈祥地衝我微笑，滿是寵溺憐惜，那溫暖如日光，照在了以後所有寒風吹起他已不在我身邊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