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波:山 中 初 雪
記得四年前,也是冬至前後,王石凹礦下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很久難以尋覓兒時下雪的味道。那時總是帶著妹妹和三五個玩伴,拿著一片三尺見方的三合板。找一個不怎麼陡的大坡。我坐於前,妹妹居後,從坡頂雙腿輕微用力,像滑輪車一樣,一股腦兒滑到了坡下,大家緊隨其後,歡聲笑語樂作一團。漫天的大雪在風中搖曳,偶爾幾片從領口灌下,頓時如醍醐灌頂,醒徹心扉。後來那坡上建成了一戶人家,三間嶄新的瓦房,主人有些暴戾,從此以後也就不敢去那裏了。
去年回家,聽聞那戶人家兒子出了禍事,不治而亡。老頭騎摩托出了車禍,不久也病故,小女兒離家出走,全家隻剩下一位老婦人,滿麵憂愁,頓覺心生憐憫。再一次風雪飄零,路過他們家門口的大坡,卻也沒有兒時記憶中那樣高,那樣長。
初到礦上,是一個盛夏的早晨,綠柳蟬鳴,鬆柏屹立,耳中傳來悠揚的廣播聲。因為少時村中也經常有大喇叭的緣故,頓覺親切無比,好似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總角而歡的年紀。不經意幾個月過去了,王石凹迎來了第一場雪,廣播聲中漫天的雪花令人神醉,銀裝素裹的白彌漫了整個天地。山川起伏如白色的綢緞披上盛裝,輕佻多少山川意,兒時盛裝今又還。風吹散了出巡覓食鳥兒的歸路,雪埋葬了山川鬆柏秋意的優柔,北國演繹了另一場春夏秋的舞劇。
如今自己已近而立之年,娶妻有子。對這山川風雪也不敢再有輕佻意,心中時有些不如意的勞苦困頓。隻是利用偶爾的閑暇,抱著女兒,指點山川,訴求筆墨。你成就我所有,我明白你所無。以一種看客的心態應對著這蒼茫山川,曆曆美景。臨近冬至,一場漫天的大雪罩住了整個礦山,白雪皚皚,意卷雲舒。幾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擎著同樣三尺見方的木板,從一麵斜坡襯著白雪滑下,路沿兩側皆是未消融的冰淩。他們的笑聲響徹冬日陽光照耀下的溫暖,也給看客心中帶來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