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菊芳：我的老父老母

我的老父老母

我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飽經風霜和勞累，如今89歲的父親依然在為兒女照顧88歲行動不便的母親。

生於1928年的父親，早年被日本兵抓過壯丁，受盡了折磨，死裏逃生;解放後，入了黨，從我記事起就一直在農業社當生產隊隊長，起早貪黑，挑著擔、背著鍬，出工永遠走在大夥的前麵，收工永遠走在大夥的後麵。幹了一輩子農活的父親，現仍腰板挺直，思維敏捷，每天早上天微亮起床，倒掉母親晚上留下的大小便，為母親量血壓、喝藥，然後開始掃地、做早飯、照顧行動不便的母親洗臉、吃飯、洗碗刷鍋。收拾完後又為母親準備飯後要服的藥，等母親喝了藥上了床，早上的工作才算暫告一段落，抓緊小憩一會，繼續照顧母親一個多小時一次的小便，接著做午飯、照顧母親吃飯、喝藥。下午四點鍾把母親扶起靠在床頭，這時才開始他一天中屬於自己的也是最愉快的個人娛樂活動-——和村裏的幾個老人玩撲克，他們從不玩錢，每人20張撲克牌，等任何一人手上沒有了砝碼，撲克牌重新進行分配，樂此不彼。天微黑，活動結束，由於母親多年腿腳不好，每天熱水泡腳已成睡覺前必做之事，父親在母親生活不能自理後又義無反顧的承擔起此項任務。一切料理停當後，打開電視先看天氣預報，關心兒子的土地最近是否出現了旱情，老天是否有雨，外地孫子、孫女當地的溫度，擔心他們的熱冷，滿足了願望，興高采烈;否則唉聲歎氣。然後帶著高興或憂愁開始看電視劇，由於耳朵有點背，總是坐在電視跟前靠字幕來讀電視劇，一般九點左右關電視，照例是先照顧母親睡好自己再睡。但一天的工作尚未結束，每天晚上兩個小時幫母親小便一次是他的常規事情。

父親是個急性子，大半輩子風風火火，年輕時父親常對母親大吼，母親從不反抗，沒想到現在對母親是那樣地耐心，也許他們從來彼此沒說過“我愛你”，現母親常常叨念“我和你父親誰先走誰享福”，看著無奈的母親，我隻有暗自落淚。

母親是典型的賢妻良母，無論對鄰裏還是家人從未高過聲、紅過臉，在我的記憶裏，母親一直生活在奶奶的強勢中，一頭長長的青絲，早就變成了稀疏的屢屢白發，條條皺紋密密麻麻地布滿了臉龐，手上青筋盤曲。受過了那麼多的淒愁悲情，母親睿智的眼睛也變得渾濁迷離，癡癡呆呆;記憶中那個纖細挺拔的身影被時光悄無生息地帶走，一去不返，母親的腰，因為積年的疾病而變得彎曲佝僂，母親的腿變得沉重和無力。前幾天回家的晚上，看到母親咳嗽不止，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我真害怕母親有一天，就像空中飄揚的雪花輕輕地落去，一個人孤獨地落進蒼茫的原野大地，讓我們隻感覺到她存在過的影子，再也見不到她真實的身影，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了。

子欲孝而親不待。當我每周奔波在單位和父母家的路上時，我千遍萬遍的祈禱，願父母能讓我永遠這樣下去，在我的心中永遠有一份牽掛……

有人說過：父母親就像一麵牆，有牆就有家，牆沒了，家也就沒了，家，是每個人生命中最終的唯一宿根。熱愛我們生命中這個永遠的唯一，把愛也分享一點，給對我們永無索求的父母親吧!(謝菊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