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璐:冬天的樹
冬天的樹
對冬天的樹,我是很有些心疼的。
讓北風甩落了滿樹綠葉,自是擯棄了喧囂繁華;讓寒意刪除了叢生枝蔓,自是選擇了最簡單的幸福。然而,尚存的冷冷枝幹,是否能擔當起生活的責任與熱情。陽光普照之下,冬天的樹就像一位耄耋老者,佝僂著腰,有著一幅咳嗽連連的姿態,讓人想起老去的父親,甚至仙逝的爺爺,抑或所有的祖先。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冬天的樹,就成了一位實實在在的斷腸人,失去了愛情,沒有了詩興,微風吹過時,再沒有枝葉去拉相近愛侶的手,盡管仍然立在夕陽下,卻讓人更覺荒涼和淒然。冬天的樹,沒有了春日的靈性和天真;冬天的樹,沒有了夏天的威猛和熱情;冬天的樹,沒有了秋日的博大和深沉。難道,冬天注定是個沒有愛情的季節,就連樹木也是如此,小鳥不再著歌留戀樹頭,甚至腳下的河流都已斷流幹涸,再也無法映照出昔日的美麗容顏。
假如你是一位畫家,你想畫出冬天的樹,就會知道非常不易。因為簡單的枝幹並非一根朽木,那看似比鐵還要冷硬的枝幹裏仍然奔湧著堅強的生命,要想把這最頑強的生命力表現出來,你會感覺到手中的畫筆無能為力。假如你是一位詩人,讓你吟詠冬天的樹,你會感覺無從下手,你隻看到呼嘯的北我,看到飄揚雪花,看到天邊飄過的白雲,還有在樹下奔走的孩童,這些都代表不了冬天的樹,代表不了它已經成為冷眼旁觀的哲人。
其實,冬天的樹更是一位智才,當天空比大地更加生冷的時候,它將無比的熱情伸出大地內部,用自身保存的精力與大地交流,以此來獲取輕鬆過冬的密碼。從春到夏,從秋到冬,極力生長的樹木已經累了,它也需要及時地休整,就像一支取得連連連勝利的軍隊,在勝利過後,需要總結和展望,需要去除老弱傷殘,需要補充新鮮給養,隻有這樣,才能保證下一場戰鬥的勝利。冬天的樹是低調的,低調得你不用心就看不到,低調得讓平時難得一見的小村或古刹向世人展露那迷人的容顏;冬天的樹是無聲的,便那如刀似劍的枝幹仍然四處展開,保持足夠的警醒與一躍而起的戰鬥力。
人也如樹木,冬天到了,你會怎樣的內斂與睿智,你會怎樣的休整與規劃,以便迎接即將到來的嶄新人生階段,抒寫新的精彩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