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吉沛：老裁縫的經驗（小小說）

吳老從一個小裁縫幹到了老裁縫，一輩子的青春都獻給了裁縫事業。以前用布料做衣服褲子那陣子，生意特別的好，四鄰八舍的都找他做衣服褲子，當時請了五六個徒弟都忙不過來，後來各地服裝廠家興起，找老吳做衣服褲子的就少了，給別人洗衣燙熨剪褲腳的多了，老吳店子上的人手也進行了精簡，隻剩下一二個小徒。不過，還是有些新老顧客喜歡自己做衣褲，這就是老吳的欣慰之處，看來傳統的東西還是丟不了，自己幾十年的經驗和手藝丟不了，自己的財路還是斷不了。

一日，小徒拿了一個顧客的褲子尺寸給他，老吳一看，單子上寫著“褲腰三尺二，褲長二尺八寸五”，正想剪裁，老吳頓時感覺不對，問小徒：“這個尺寸是你量的嗎？”

“是我量的，師傅，錯了嗎？”小徒答著問著。

“你敢確定是量對的嗎？”老吳反問。

“當時量褲子的有幾個人，不敢確定，好像沒錯。”小徒輕輕地搖頭回答。

“我看哪，可能有錯，憑我幾十年的經驗，一般的人都是腰短褲長，當然也有腰長與褲長一樣兩頭齊的，特殊情況下一個人的腰長也超不過褲長兩寸，除非是個怪物。”老吳得意地說著“我試想成兩個人，一個人是你說的褲腰三尺二，褲長二尺八寸五，那麼這個人不就是個黃桶腰，短腳杆，比武大郎還武大郎了。另一個人如果是我說的褲長三尺二，腰長二尺八寸五，那麼這個人就是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威武雄壯的英雄武二郎了。再說，你這尺寸腰圍多了褲長三寸五，這是我一輩子都未遇到過的，我相信我的直覺，相信我的經驗。要不，你再去核對一下?”

“師傅，這個人我們不熟悉，也沒有留下聯係方式，隻說過三天後來拿褲子。”小徒應答。

“算了，就按我的意見剪裁吧，我一生閱人無數，相信沒錯”老吳得意地說著，手上的剪子已經哢哢地響著，似乎在趕著工期，誠信為本嘛。

三天後，店子裏來了一個人，小徒如期奉上已經做好的褲子，來人東拉西扯地穿上後，褲子裹在腳背長了許多，前麵的拉鏈老是拉不上，露出了一道大口，著急地問：“這是我的嗎?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錯，是你的，你看都記著呢，你的名字叫‘畢友旁’，這是我師父親自給你量身定做的。”小徒翻著記錄本答著。

“你看這象是給我量身定做的嗎？腰小褲長，那天量的尺寸呢？”畢友旁已經發火。

小徒馬上拿著尺子將畢友旁一量，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原來那天自己量的尺寸是對的，師父憑著幾十年的經驗剛好把腰長褲長的尺寸弄反了，因此才出現了尷尬的場麵。

小徒急忙喊著老吳：“師父！師父！你快出來一下。”

老吳已經在內屋裏聽到並知道了一切，快步從內屋出來道歉：“對不起，比牛胖（畢友旁）兄弟，是你的錯，喔！不是你的錯，是我小徒的錯，喔！是我的錯，我看這樣……”

老吳語無倫次，滿臉通紅，沒有想到自己的經驗也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