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毅：兒未離鄉問歸期

■潘玉毅

這幾日，街上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歇業的街市重新開了張，上班族們又開始了朝九晚五的忙碌，一些在異地打工的朋友也都陸續返城了，二丫、狗蛋們再次換上薇薇安、傑克的標簽。許多人的心情也跟這天氣一般，時而陰天時而雨天。

近鄉情更怯的惶恐和期待依稀還在心頭盤桓，此刻又布滿了離鄉的憂愁。也許在家的日子，我們嫌父母嘮叨，嫌親戚多事，但真的要離開了，發現自己心中還是 “戀戀不忍舍”。於是，我們不住地埋怨自己，整一個假期總是忙著聚會，沒有好好地陪父母說說話。

當許多人坐上開往遠方的列車，看著站台上一幕幕送別的畫麵，忽然會很想再聽聽父母的嘮叨。哪怕被他們數落，那也是一種幸福啊!因為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年到頭也就能回家一趟兩趟——雖然從想家到回家再到離家的這段日子，心情總是起起伏伏。

對於離家在外的遊子來說，想家是難免的。君問歸期未有期——所以平時總是數著日子，盼望可以早點過年回家團聚，但好不容易搶到票可以回家了，卻因為事業未成、姻緣未就，不知道該跟父母說些什麼，怕回家。而且離家日久，我們的心裏總有那麼一點忐忑。

每次回家，看到父母鬢邊新添的白發，總想對他們好一點，讓他們開心一點。然而，彼此間的談話常常笑著開場，鬧僵了結束。因為他們說的我們不愛聽，我們說的他們也覺得不中聽。尤其對於未婚的80後來說，父母總操心著我們的婚事，以至於逼婚成了過年必不可少的一道家常菜。因為說得多了，搞得我們不勝其煩，當有朋友招呼出去玩的時候，便樂得溜出去圖一時清淨。到後來，與父母靜靜地說上一會話變成了一種奢侈。其實，無論父母或者子女，都是愛對方的，所有吵鬧的背後都是因為關心。但關心則亂，常常忘了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問題。

而時間這個淘氣的家夥，該快的時候不快，該慢的時候不慢。我們剛剛適應與父母相處的模式，一轉眼的功夫，假期就結束了。等到離家的那一刻，行囊裏裝著的是父母在前一天晚上收拾妥當的衣物和各種我們愛吃的東西，腦海裏裝著的是父母反反複複的叮囑：“在外麵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天氣冷了，要多穿衣服”、“下次記得早點回來”……那字字句句，滿含著父母對子女的愛。

許是感受到父母的惜別之情，這兩天，許多地方都下起了大雪，擋住了年輕人返城的腳步。與子女焦躁的心情不同，父母嘴上不說，心裏多半有一絲絲竊喜，因為可以留子女在家多住一晚，可

以多看他們一眼。也無

怪乎有人說，年是個很

有意思的東西，年年過

年，但年依舊是新年，就

像我們不管長多大，在父母眼裏永遠是個孩子。

昨天，我打電話與一位遠行的朋友道別，卻聽見電話那頭她母親在旁邊不住地問著： “明年你什麼時候回來?”聲音很輕，但落在人心裏沉甸甸的。曾經我在西安讀書時，每次離家父母也是這麼問我的——這不由讓我想起許多年前寫過的一個句子： “我們走得出父母的視線，卻永遠走不出父母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