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鴻:勸君莫做“套中人”
“天下文章一大套,看你套得妙不妙”----這句話我從小到大不知聽多少人說過。按說,這句話無可厚非。練習書法和繪畫況且要從臨摹起步,何況寫文章呢。後人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攀登的。但是,不管書法繪畫也好,還是寫文章也好,有的人練著練著就脫穎而出,有了自己的風格特點,甚至獨樹一幟,成為大家。有的人套了一輩子,仍然走不出那個套子。
我不禁想起俄國作家契科夫《套中人》裏那個可憐可悲可惡可憎的別裏科夫。他的最大特點是把一切都裝在套子裏。首先,在生活上,他用各式各樣的套子把自己裏裏外外裹得緊緊的,包得嚴嚴的。他常常晴天穿靴子、帶雨傘,坐車支車篷,房子不管怎樣悶熱,他也不開門窗。睡覺時,除帶上睡帽、穿上睡衣,還要把腦袋蒙在被子裏。他不僅要將自己的軀體和物品用套子套起來,而且連自己的思想、精神也要“套”起來。政府告示、法令和保守報刊的文章,是他思想的惟一準則。凡是脫離常規、不合規矩的事,雖然與他無關,他也很不高興。這個別裏科夫不僅把自己的一切都藏到套子裏,令人生厭的是,他連周圍的一切也不放過。城裏新設一個茶館、一個閱覽室、一個戲劇小組,他便驚恐不已:“千萬別鬧出什麼亂子來”;同事參加祈禱式去遲了,聽到中學生頑皮鬧事的流言,他心慌意亂:“千萬別鬧出什麼亂子來。”十多年來,教師、校長、甚至全城的人都戰戰兢兢地過日子,整個城市死氣沉沉。人們之所以怕他,是因為他有著沙皇政府作後盾。他扮演的也正是舊製度、舊秩序、舊傳統的衛道士的角色。因此,作為這一角色的別裏科夫是可憎可惡的。然而,作為一個小人物的別裏科夫,他實際上也是一個受害者,“套子”在危害別人的同時,也毀壞和扭曲了他正常的人性。
記得當初二十郎當歲,我熱血湧動極其虔誠地寫了一份加入組織的申請。自認為每個字都是從血管裏流淌出來的,感覺好極了。沒想到不僅沒有贏得頂頭上司的稱讚,他用一種大人看孩子的眼光看了我足有幾分鍾,才勸說:政治這種事兒誰說得清,你現在看來正確的事情,過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就不一定了。申請書要進個人檔案的,不要在這個上犯錯誤,最好套用現成的。最終,我套用了一份千人一麵套話滿篇的申請書。但心裏極其不舒服。
回首我們身邊,這種“套中人”還少嗎?機關的筆杆子,那個不是套來套去。寫總結,今年套去年;起草文件,下級套上級;寫調查報告,套同類的。如今有了電腦,一搜一粘一改就OK。套起來更是左右逢源、如魚得水、遊刃有餘。一份材料,一篇論文套來套去,有多少屬於自己的?為什麼有些報告越來越不接地氣,為什麼好多講話材料如同八股文教科書,老百姓越來越不感冒,就是因為總走不出多少年形成的套子。有的筆杆子,離開這些套子甚至無所適從,變得不會寫東西了。
毛澤東同誌早就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管做什麼,應該腳踏實際,潛心研究,不斷感悟,方能推陳出新,莫要圖省事,一味唯上、唯書、唯電腦。創新是一個民族的靈魂。不管做什麼,沒有創新,就意味著停滯,甚至衰落。
勸君莫做套中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