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華:清明時節懷念祖母

又是一年清明時，轉眼間，祖母離開我們已經三年了，每當想起她時那慈祥的麵孔總是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卻愈加清晰。

祖母身材瘦小，幹練精神，做起事來也很利索。祖母身體一直很硬朗，和黃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她老了還是閑不住。她和祖父種植著一小片果園，他們二老春天疏花訂果，夏天施肥除草，秋天收獲果實，享受著勞動幸福的和豐收的喜悅。她用自己的樸素的勞動和積極行動向我們詮釋了勞動的意義，隻有經過辛勤創造的果實，才可以心安理得地享用。在她的言傳身教下，四個兒女雖然沒有什麼大出息，但都是憑著自己的辛勤勞動將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勤勞節儉的祖母，待人卻很熱情大方。家裏無論什麼時候來了客人，她總是拿出自己平時舍不得吃的東西招待別人。聽到親戚鄰居有人生病住院的消息，她總是主動登門看望。對待素不相識的人，她也毫不吝嗇。我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村裏來了一個修鞋的鞋匠，他在離我家不遠的蔭涼處支起了小攤，鞋匠的生意還不錯，剛到就接了不少活，到飯點了鞋還沒補完。祖母看到後，在做飯時就特意多做了些，做好了給鞋匠送到小攤前。當時鞋匠感動地連聲道謝。年幼的我不懂事，就問祖母：“咱家又沒修鞋，怎麼還要給他管飯?”祖母說道：“娃呀，人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也不缺糧食，多做一碗飯也不費事，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等你長大就明白了”。祖母沒有上過學，也不會講大道理，她卻用實實在在的行為讓我讀懂了人情世故。

祖母生得一雙巧手。在老家，遇紅白喜事時總要蒸花饃，許多年輕的媳婦都不會做，此時祖母便主動前去幫忙，她做得老虎、魚、石榴等花饃栩栩如生，年輕的媳婦們拿出去都覺得很有麵子。祖母的針線活也做得細致，除了家裏日常的縫縫補補，她還喜歡繡花鞋墊。祖母在世的時候我們全家二十個人用的都是祖母一針一線精心繡製的花鞋墊。每到快開學的時候，她總會拿出五顏六色的花鞋墊讓我來挑，有鴛鴦戲水、蓮花、牡丹等讓我眼花繚亂，最後挑上幾雙自己最喜歡的花色高興離去。以前我從來就沒有擔心過自己會沒有花鞋墊，而現在，當我看到家裏嶄新的花鞋墊時，我已舍不得將它們鋪在鞋底，因為這是祖母留給我們的念想，看見它們就像看見祖母一樣親切。

在老家，清明節除了掃墓還有個習俗就是趕堯山廟會。對堯山廟會的鍾情源於祖母。祖母一生信奉堯山聖母，她不識字卻會誦經。記得小時候，祖母經常從別人那裏借來佛經讓我和姐姐為她抄寫，而且每次抄佛經前都叮嚀我們先把手洗幹淨，生怕我們對佛不敬。她幾十年如一日，吃素念佛，每天堅持早晚燒香拜佛誦經，不論酷暑寒冬每月農曆初一、十五她都要背著幹糧徒步上山拜佛。每年清明廟會更是她最忙的時候，她提前十多天離開家，在堯山上忙前忙後準備過廟會，直到廟會結束把山上的一切都安頓好她才回家。不僅是堯山，周邊地區隻要有廟宇有佛的地方祖母大都去拜過，像蒲城文廟、華山西嶽廟、驪山女媧宮、法門寺、香山、黃帝陵等。即使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裏，她心中對佛的那份情緣還是無法割舍，在家人的陪伴下她最後一次登上了堯山，虔誠地膜拜著每一座廟宇中的神仙。祖母一生信佛拜佛，我覺得佛其實就是教會人們簡單的做人道理即“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隻要人心向善，多行善事，就會有好的福報。

三年前的一個早晨，祖母走完了她七十八年的人生，她化作天空中的一顆凡星在遙遠的天際注視著我們。祖母去世的那個夜晚，老天竟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仿佛是在為她哭泣。農村有句老話叫：“人心換人心”。祖母的善良心腸也換來了親戚和鄰裏的敬重，在她去世的時候，送葬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站在墳前為她默哀哭泣......

祖母一個樸素的農村婦女，一生清貧的她沒有給兒孫們留下任何物質財富，但是她勤勞節儉、樂善好施和對信念執著追求的精神卻讓後世子孫受益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