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從從:不能釋懷的痛

☆孫從從

刊登在4月8日《福建能源報》8版，黃一方的文章《寫給另一個世界的你》，我流著眼淚看了一遍又一遍。筆者對父親逝去徹骨的痛和深切的思念，如刀子般剜著我的心，像筆者說的“感同身受隻適合於相同經曆的人”。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經曆生離死別的至親——我的爺爺。時間一晃，爺爺已經去世18年了。從小，因為爸媽忙，基本上都是爺爺帶著我，至今我都還記得爺爺哄我起床時他那溫暖的微笑。

四年級暑假前期的一個早上，爺爺突發心髒病昏倒被送到了醫院。那時的我還很小，根本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總以為隻要爺爺去了醫院就會沒事。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爺爺始終沒有回來。我清楚地記得，放暑假那一天，叔叔突然來到學校把我接到了醫院。我看到爺爺像睡著一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上帶著氧氣罩，呼吸很重很重，一下、一下又一下。我趴在他的耳邊喊他，他沒有任何知覺和回應。

又隔了幾天，爺爺依然沒有好轉，一個醫生看過後很無奈地對我們搖了搖頭接著拿下了氧氣罩。我清晰地記得，爺爺從嘴裏呼出一聲長長的氣，便再沒有了聲息。接著，爸爸、媽媽、姑姑和叔叔他們大哭起來。我被嚇壞了，也跟著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盡管如此，我的心裏卻沒有一絲悲傷，也盡管我親眼看著爺爺的棺槨入了土，我依然固執地堅信：爺爺並沒有死，他隻是睡著了，他一定還會醒過來。

直到一年後上五年級時，老師布置一篇作文，名字叫《我最難忘的一個人》。課間時間，我認真地寫著我和爺爺的點點滴滴。突然，我感覺心口痛得難受，濃重的酸楚湧上心頭，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起來，把周圍的同學都嚇壞了。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爺爺是真的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生離死別的痛。記得那個晚上，我夢見了爺爺，他一直衝我笑，我問他怎樣才能讓他複活，他笑著說了很多，夢醒了，我卻什麼也不記得了。

我問過爺爺，人死了會怎麼樣。他說，人死了，就像睡著一樣，隻是永遠不會再醒來。我聽了特別害怕，每到晚上，睜著大眼睛就是不敢睡覺，有時候還會躲在被子裏偷偷哭。爺爺知道後，總是笑著說我是小傻瓜。慢慢的，我不再害怕睡覺，不再害怕在夢中醒不過來。當我越來越勇敢時，爺爺卻真的永遠地睡著了，再也不會醒來。

對爺爺的愧疚和沒有報答的遺憾，此生怕是無法再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