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樂:回不去的家
每次想起家,想起家中的父母,眼裏總是熱淚盈眶,心裏總是暖暖的。這就是家給我們最直接、最真實的感受吧!——題記
“家,以後是回不來了。”這是母親自從知道我找了個外地女朋友,打算在外發展後嘴裏經常念叨的一句話。
我出生在西北地區一座小城市。說起西北,很多沒去過的人大都會想到偏遠、荒涼、條件落後……其實不然。說起家鄉,誰人不誇家鄉美呢?我的家鄉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大漠黃河、有“無邊綠翠憑羊牧,一馬飛歌醉碧宵”的草原、有“崢泓蕭瑟不著一草木,獰風拗怒都向空中號”的戈壁、有“不是江南,勝似江南”的魚米之鄉……
還記得,村子東邊的鄰村有一大片果園;南邊是上千畝的水稻地,往南一公裏就是黃河了;西邊不遠就是以前的小學;北邊有一條五六米寬的灌溉渠,四周種滿了小麥和玉米,這些地方都成為了我們兒時的樂園。夏天的時候,趁大人們不注意偷偷的跑去遊泳,也會約好一群小夥伴們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草叢裏撿野雞蛋;秋天的時候,每當瓜果飄香我們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饞嘴,去果園裏“采摘”水果,還到水田裏抓野雞,土窯裏烤玉米;冬天的時候,帶上自製的溜冰車、陀螺,在冰麵上來回奔馳,直到回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棉襖早已濕透,當然回家免不了一頓訓了。
一到夏天,鋪天蓋地的蜻蜓在空中飛舞,水稻在地裏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到了傍晚,伴著此起彼伏的蛙鳴,還有滿天的星星,勞作一天的人們坐在自家的院子裏,大人們在“諞閑傳”,孩子們在燈光下寫作業。這個場景至今仍在我腦海裏浮現,久久不能忘懷。聽父輩們講:他們小時候黃河就在村口,家裏的孩子每天輪流要去河邊擔水。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幾十年過去了,黃河逐漸向南遷移,在村子南邊形成了土壤肥沃的衝積平原,正是在這片沃土上,家鄉人世世代代勤勞淳樸,繁衍生息。
可是,隨著城市發展,根據當地政府規劃,村裏要進行拆遷。這個消息在村子裏炸開了鍋,真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憂啊”。年輕人們盼著住進設施完善、幹淨整潔的樓房,老人們卻舍不得住了幾十年熟悉的老屋,舍不得鄉裏鄉親不願意去。而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木訥了。老家真的要搬遷了麼?是不是下次回去,家就不在了?
小時候,雖然父母省吃儉用,早出晚歸,但是家裏條件並不盡如人意。父母這輩子不容易啊!聽父親講,他在十幾歲的時候爺爺就不在了。當時,奶奶上了年紀,小姑年紀還小,他一個人挑起了家裏的重擔。十七歲就外出打工,憑著勤奮刻苦練就了一身手藝,在鄉裏鄉外小有名氣。後來,父親靠著自己的本領掙錢料理了奶奶的後事,更是風風光光的把小姑嫁了出去,通過媒人介紹認識我母親,並蓋了新房娶了媳婦,有了自己的家庭。母親是一個善良勤勞的人,既要照顧我們姐弟倆上學,還要操心家裏的農活,每當錯過農忙時期還要出外打工補貼家用,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再後來,姐姐為了減輕父母的壓力,放棄了上高中考大學的機會。這件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父親嘴上不說,但心裏對姐姐是懷有愧疚的。
小時候,我就像一個野孩子,整天在外麵玩,隻有餓了、累了的時候,才知道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媽,隻有看到了母親忙碌的身影,心才能安定下來。自從我一個人出外求學的四年開始,算上到銅川工作的五年時間,恍然間發現我已離家9個年頭了,現在每年也隻能抽節假日時間回家探望父母。可回家的第一句話還是“爸媽,我回來了”。可現在,老家就要不在了。
記得,我在上大學的時候,每次寒暑假臨走之際母親都會早早的替我收拾好行李,備好一路的口糧。記憶中最深刻的是我08年上大二的那年寒假,我提前打電話告知母親第二天一早就能到家。但是大雪封路,阻斷了很多人回家的腳步,經過一天一夜的奔波,早上5點鍾當我提著行李下車後不禁打個寒顫,北方的冬天生冷,到家門口時才發現大門開著,燈亮著,父母早已睡醒。進門後,喊了一聲“爸,媽”,看到他們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我想他們肯定是一直在等我吧。躺在熱乎乎的炕上,我偷偷地躲進被窩裏,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寫到這裏突然很想念母親,不禁黯然淚下,很想哭,為了養育我長大,爸爸媽媽付出了太多。可是我們又為父母做了什麼呢?我們留意過、關心過自己的父母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父親的腰背不在挺直;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母親的鬢角已經花白;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父母的步履已然蹣跚;如果有一天,他們耳朵開始聽不見,經常忘記一些事情;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要告訴你,你要警覺父母真的老了,器官已經退化到需要別人照料了。
“你養我長大,我陪您變老”。是啊,誰人不為人兒女?誰人不為人父母?當我們漸漸長大,走出村落,村裏的老人一個一個不在了,昔日熱鬧的村落也沉寂了。這回不去的村落,回不去的美好的時光!父母老了,需要我們在身邊盡孝了!但不管以後我身處何地,父母在哪,家就在哪啊!回家的路,永遠不會孤單漫長。
其實,很早以前就想寫這邊文章了,可我一直很猶豫,就像身上的傷疤要一層層去揭開它才能看見鮮活的血肉,這不僅僅需要勇氣。家鄉是一個人的根,是一個人的心靈歸屬和寄托,是一份無價的財富。家鄉濃厚的鄉俗,地道的方言,依然融進了我的骨子裏,成為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烙印。
此刻,拿起電話,撥通母親的號碼,我要告訴他們:爸媽,我想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