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新穎：童年的那顆桑葚樹

晚飯後，和老公出去散步，在路邊驚喜地發現了一棵桑樹，也許是平時行時匆匆從來沒有注意到它吧!這棵桑樹沒有鄉下外婆家的桑樹那麼粗壯，卻也十分招人喜愛。風兒輕輕吹來，翠綠的桑葉隨風輕搖，桑葉下麵掛著三五成聚的桑葚，那一棵棵桑葚酷似一條條毛毛蟲在風中輕輕搖曳，很是誘人，看著串串成熟的桑葚，思緒不禁被帶回到了童年時外婆家院中的那棵桑樹。

外婆家的桑樹種在院子後麵的院牆邊上，樹幹高大，枝繁葉茂，年年都會結出累累的果實。初春，桑樹的枝頭剛長出嫩綠的枝葉，我就開始眼巴巴地瞅著，焦急的等啊盼啊。枝杈間終於掛果了，泛青的桑葚由小變大，稀稀落落，簡直就是一幅春的美麗圖畫，我希望它能快快長大，早日成熟，能好好的品嚐它的美味。孩提時那種期盼總是很簡單、很美好、也很特別。

有一天，突然發現桑葚變色了，其實是剛剛著色，隻是淡淡的粉，我卻迫不及待的拿來長棍小心翼翼地在樹枝上敲打，等待果實掉落，撿起塞進嘴裏便喜滋滋地吃起來，紅裏透白的桑葚放到嘴裏一嚐竟是是酸的，幾乎能酸掉人的牙齒，甚至還有一些苦澀的味道，完全不是成熟時黏黏的甜甜的感覺，真令當初期盼的心情大打折扣！

其實我知道剛掛果時，桑葚的顏色是綠瑩瑩的，慢慢地變的黃澄澄，過不了多久又變得紅彤彤，待到紅得發紫，紫中泛黑胖胖嘟嘟，顆粒飽滿就可以采食了。

熟透的桑葚渾身透著光亮，肉乎乎的，充滿水份，令人垂涎欲滴。每當這時，我就和哥哥拿個棍子去打桑葚，哥哥小心翼翼的敲打，我便拿著一個大布兜接著，掉在地上的我撿起不管粘在上麵的泥土直接塞進嘴裏，也顧不得品味，邊吃邊仰著頭看哥哥在敲打，時常有掉落的桑葚砸在頭上臉上，我隻是咯咯的笑個不停。落在布兜裏的紫的發黑的小粒聚成的一個個肥碩的桑葚毛毛蟲般的躺在那裏，有那不小心碰破的，紫紅的汁水流出來，粘到手上粘粘的，紫紫的，忍不住拿起放到嘴裏，甜甜的汁液流到嘴裏，劃到喉嚨那種細膩、那種甜啊，無以名狀！看到哥哥邊打邊往嘴裏塞，嘴邊都被汁水染成了紫色的，那貪吃相甚是可愛！

待一切收拾停當，外婆就會把收獲的桑葚送一些給鄰居嚐鮮，剩下的也就所剩不多，剛開始我有點不情願，外婆說好的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尤其是看到外婆送人時的那份喜悅和別家孩子吃著外婆送的桑葚時與我一樣的那種幸福感和興奮勁，反而覺得送給別人是應該的事情了。從那以後每當桑葚成熟時，外婆家總會有很多的孩子聚在一起唱歌跳舞，我們吃著甜甜的桑葚，開心的玩耍，院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不過，這顆桑葚樹也曾給我帶來過“災難”。記得那是一個傍晚，我在後院裏玩，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顆土坷垃，正砸在我的頭上，我哭著跑到外婆麵前，外婆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樣，領著我到牆外麵，圍牆外站著幾個孩子，他們手裏拿著土坷垃，地上落著桑葉和熟透的桑葚，他們是在偷砸桑葚啊！我看著被他們砸落的桑葚，摸著被他們土坷垃砸中頭部起的小包，哭著撲向他們，外婆一把抓住我，撫摸著我的頭，我以為這次一向疼我的外婆會狠狠的訓斥他們給我出氣，可是她不但沒有訓斥那幾個孩子，還把她們帶到家裏來吃桑葚，他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給我賠禮道歉，我們從此成了好朋友。外婆的慈愛與寬宏永遠刻在了我的心裏！

如今，外婆已去世多年，我早已離開鄉下老家，也不曾再采過桑葚，這棵樹勾起的是我對外婆的思念和對童年那棵桑葚樹的思念！童年的桑葚樹斑斕了我的童年，催生了我的想象，填充了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