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建：我在鄉下理發
我在鄉村理發
楊福建
剃須理發是男人的常修邊幅之事，前幾天回鄉下收麥子，收完種完之後，無所事事。
一天，在家門口碰到一個溜鄉的理發人，年紀大約有60多歲的樣子，一臉的和氣善意。我立即把叫住，說要理發，他笑著停下電車把理發的工具坐椅、臉盆等一應工具拿下來。我便坐在椅子上，理發師傅一邊給我圍上披巾和毛巾，一邊和我拉著家常理短的話。他自言道理發己有四十多年了，還是在人民公社時，大隊支書叫他學習的理發，當時全大隊管轄幾個村子，有男勞力上千口人，加上小孩，理發也是大隊一件不小的事情。那時給全大隊理發的人是一個身有殘疾的人承包的，每年底給他一些糧食，供他生活，他一人包四個大隊的理發活，四個大隊有幾千人的理發，對一個身有殘疾的人來說，勞動量是很大，他把四個大隊的大人，小孩頭理一遍，幾乎要兩，三個月甚至半年時間。所以有些男人頭發長得能紮辮子，有些人等不急了，就自己動手對著鏡子用剪刀胡亂地剪一下，因這理發也若出一些笑話，有些人打趣地說胡子長得長老婆都不讓親嘴。針對這種情況，支書給他說派兩、三個年輕人去公社跟一位專業理發的人學習理發，回來後為村民服務，理發員專業為村民理發，記工分。於是他和另外兩個青後生就去學習理發，學了大約半年時間，理發的各路套數都學會了，他們便回到村裏，村裏專門為他們蓋了一間理發室，賣了推子、剪刀，圍巾，毛巾，燒火爐子，水桶，磨刀石等工具，這樣便為村民理起發來。他們白天和社員一樣，早早來到理發室燒好水，等著那些需要理發的社員，沒人理發時就幫助大隊幹些雜活，倒也快樂。後來一同學習理發的另外兩個人嫌理發這活丟人，就要求下到生產隊勞動，全大隊理發的工作全部由他一人承擔。工作相當忙，那時一天到晚理發的不斷，有時忙到天黑才回家吃飯。盡管不幹重體力活，理一天頭發，手握剪刀，兩腿站立也是很累。那時他也想打退堂鼓。後來支書找他談話，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那一行也離不了人，比如這理發之事，上至皇帝下到平頭百姓誰能理發，不要嫌棄這種工作，毛主席說：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戝，都是為人民服力，幹什麼都 一樣，全村老少爺們上千口人，誰不理發。經支書這麼一說，他心底亮堂了許多，於是安心地為百姓理發，寒往暑來，一眨眼由年輕小夥成了斑白老人，一直到包產到戶，這個手藝也沒有扔掉，回想起這一生真是有意思。
理發匠邊說邊給我理發，他先用冷熱兩種水兌在一起，用手試試覺得水溫可以，才讓我把頭低下，然後用手慢慢的往我頭上淋水，又挖了一點洗頭膏在我頭上揉搓，直到冒出白沫，接著十個手指在我頭上抓來撓去的，真是舒服極了。連續洗了兩遍，不僅洗掉了灰塵，也製止了頭癢，換掉盆裏的髒水後，又換上新水，又洗上一遍。光是洗頭一項與在城裏理發就形成鮮明的對比，城裏那些發廊裏小姐們，誰會這樣認真給你洗頭，她們洗頭時，三下五除二就給你洗好了頭，也不問灰塵洗掉沒有，至於用手給你抓撓，那是更不可能的事，他們沒有一點敬業精神，把理發的根本忘掉了，一心直奔賺錢，至於服務和質量早己忘到爪哇國去了，難怪人們在理發店裏理完發後，必須回去在洗一次頭才覺得象理過發一樣。
理發時他用手動推子在我頭上慢慢地理著，我問他為什麼不用電動推子，他說電動的，沒有手動的好掌握。他理完頭發後，象相麵一樣左看右看，用梳子一遍遍地梳著，長的剪掉，高出部分用推子推去，然後根椐頭型再重新修剪，他說理發就象修複文物一樣修舊如舊，理出的發型好看，又讓我用鏡子照著，看那裏不滿 意可以再作修剪，光是理發就用了將近一個小時。
接著是修麵，修麵是就是刮胡子，胡須有些人帶著好看，能增加人的一種氣質和威嚴，有時也起到修飾化妝作用，比如戰爭年代周總理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常常留著大胡子。我對胡子的看法，以不留胡子為好，留有胡子不僅礙事，而且胡須是藏汙納垢的地方，離嘴較近細菌易從口入，所以我每天必須用十多分鍾時間，用電動剃須刀把胡子處理一遍，然後才出門。理發師為我剃胡須時，他用的仍然是磨刀石磨過的剃頭刀，他先用肥皂沫在我臉上有胡子的地方抹上一遍並用熱毛巾蓋上，滋潤著胡子，然後在磨刀石上磨著刀子，大約過了四、五分鍾，他揭開毛巾開始刮胡子。我閉上眼睛，隻感到刀子遊忍有餘在我臉上遊走，那聲音象割韭菜一樣。刀子先是嘴的周圍，然後是眼睛上，耳朵周邊，大致刮完一遍後，用濕毛巾在我臉上抹了幾下，刮胡子是一種高度精神的享受，沒有任何心事，閉目養神，刮胡子象臉部按摩，我幾乎快睡著，讓人有樂不思蜀之意。然後接下來重新再刮一遍，把沒刮掉的胡子重新刮去，刀子依然在我臉上遊走著，用刀掏耳，掏鼻子，在眉毛上邊，眼睛周邊、眼角處刮來剃去，那種美意真有說不出的感受，等把二遍刮完以後，他用手仔細在我臉上、下巴、咽喉上摸來摸去，看還有沒刮住的，然後用雙手輕輕地在臉上按摩著，在太陽穴，精明穴，等部位揉搓幾遍後，然後征求我的意見，行不行，那裏還沒有刮到可以在重來一次，我仔細用手摸著剛剛刮過的臉上，是那樣的光滑，沒有一點胡子擋手之處，覺得頭部輕鬆自如，靈活得便，似象換了頭一樣。這次在鄉下理發讓我找回了童年的記憶，麵對當今理發行業，恢複那些傳統的手工藝和工序是多麼的重要，現在在城裏理發的有那一位人能做到這般精細，又有那位理發姑娘們能技藝這般嫻熟讓人念念不忘，就象北京同仁堂製藥那樣，“工序不可減，繁簡不可折，隻有這樣敬業的工匠精神才能製出好產品和工藝品。理發雖不是製作產品，好的發型給人美好的記憶，增加人的美觀，理發也象製作工藝品一樣，一定要精工細作，這樣才能理出好的發型，如果是對客人不負責，三八五除二給人理一下，簡省工序，讓人不舒服，客感到理發不好或是很難受。那麼回頭客還會來嗎?幹任何事情都要講職業道德，沒有敬業精神，對人不負責任，或許你的生意永遠不會興旺發達
理發是一項功夫活，不僅要求作工精細，而且要講究職業道德，達到客人的滿意，這就要求藝人們有一種敬業的精神，雖然理發自古是下九流行業，可誰又能離開理發，誰又能否認理發不是一種技藝。盡管現在理發叫美發，那麼理發師傅應當在美發上多下功夫，讓客人高興而來，滿意而走，除了在滿意上下些功夫，讓那些必不可少的工序和技藝，應該給人留美好的記憶，在鄉下理發讓我感覺到不僅是鄉情的回憶，那些傳統的手藝的絕活一種懷念。
平煤神馬集團土建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