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傑功：母親的“四季花”

母親的“四季花”

□ 佟傑功

母親喜歡花，我家的窗台上總有各種鮮豔的花在盛開。母親常說：“居家過日子，家裏的花常開才好。”

母親養的花，沒有特別出奇的品種，都很大眾化，有君子蘭、月季、達木蘭、玻璃翠、天天美等，都是很好蒔弄、花期較長的。母親尤其喜歡被叫作“天天美”的花。天天美學名叫四季花，葉子長圓，有一截手指肚大小，開粉紅色的五瓣小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與其它花相比，“天天美”的優勢就在於花朵長開不敗。

我知道母親喜歡花，就想買幾盆名貴的送給她，可母親卻搖搖頭，笑著說：“花兒常開，看著讓人高興，這花就名貴。”

母親每天早晨都會拿著小噴壺為花噴水。冬天的時候，窗外冰天雪地，暖暖的陽光照進屋內，照著母親兩鬢的白發，照著花兒們油亮亮的葉子，還有那些漂亮的花朵。這情景就像一幅美麗的剪影，深深影映在了我的腦海裏。

母親對我說：“花兒不易，你善待它，它開得才好看。”我想，母親應該算花兒們的知音啊!

有一年冬天，我患病住進了醫院，母親頂著漫天大雪到來看我。那天的雪好大好大，當母親背著很大的兜子，雪人般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真想抱住母親放聲大哭，但我還是忍住了，我不想母親再為我擔心。母親一樣一樣地從布兜裏拿出了平時我最愛吃的東西，並再三叮囑我不要上火，過一陣兒病就會好。我連連點頭，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那天母親離開醫院後，隔窗望著母親在風雪中蹣跚離去的背影，我獨自一個人在病房裏淚流滿麵。

母親要強，那時父親從礦區調到四川煤礦支援“三線”奶奶年近八十，家中六個子女中有三個是“知青”，可想而知，母親肩上的壓力有多大。可我從未聽過母親抱怨，母親的微笑伴著“四季花”開成了我腦海中最珍貴的記憶。

如今，雖然母親離開我好多年了，但是，母親的四季花依舊長得茂盛，開得鮮豔。我想母親，也愛母親的花兒，在我的夢裏，母親還是站在她的花兒前為花兒澆水，她老人家雙鬢的白發、臉上的皺紋慈祥的微笑還是那樣的真切清晰。母親說得對：“花兒開了，這世上它就沒有白來一回。”

我想，我們每個人不都是一朵花兒嗎，如果能綻放出生命的美麗與精彩，那麼所有的苦痛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