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莉:煤油燈的記憶
昨天晚上小區突然停電了,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緣故,屋子裏漆黑一片,到處找蠟燭也找不到。無奈跑到樓下商店也隻買來一根彎彎扭扭的蠟燭。躺在床上和老公聊起我們小時候沒有電的日子,聊起了煤油燈。
記得小時候在農村,家家都會有幾盞煤油燈,各式的造型。其製作方法都及其的簡單,一個空瓶,用鐵皮或者牙膏皮卷一個小拇指粗細的圓筒,再找一片鐵皮用剪刀剪一個比瓶蓋稍大點的圓片,圓筒中間添加一條舊棉絮或爛布條擰成繩的燈芯,瓶子裏倒上混濁而刺鼻的柴油或者煤油,蓋上鐵皮蓋子,大工就告成了,這樣的煤油燈伴隨我走過了童年的記憶。
在以前,微妙的煤油燈給了我們生活在農村孩子無限的貢獻。特別是在冬天,天一黑各家各戶閉關自守,一家人圍繞著幽暗昏黃的煤油燈各自忙碌著。我們姊妹三個圍坐在老式的圓桌前,圍繞著煤油燈寫作業,母親則借著餘光在一旁穿針引線,縫衣補衫,納鞋底。父親在外工作,隻要在家,我們寫作業,父親就會拿把小板凳和我們圍坐在一起,翻看我們平日裏的作業,偶爾也會寫上幾句鼓勵的話。煤油燈下我們時不時的擠眉弄眼,風時不時的從門縫鑽進來,偷窺這著溫柔的燈光,微藍的火苗也跟著風韻縷縷飄搖,羞答答的舞動著它唯美的亮點。
煤油燈總是連著一條黑煙,久了整個屋子裏都會有一股子煤油煙味。靠的太近的我們,無意識的一個深呼吸都會將它嚇熄滅。那時候的我們還沒有衛生意識,燈下久了,每個人都會有兩個黑鼻孔;稍不留神觸犯了煤油燈,它的角色就演變成了高級的理發師,燈火趁勢把我們烏黑的頭發燒成了潮流的卷發,散發著誘人的焦糊味,更嚴重的眉毛、眼睫毛也會跟著燒糊。
煤油燈說起來估計也隻有70年代以前的人能有印象了,聊著聊著,煤油燈不時的出現在眼前,忽明忽暗、忽隱忽現。就想起和姐姐小時候在老家的一些囧事來。記憶裏最深的就是,一天街上劇院放電影,因為是冬天,天又黑的早,母親不讓我們去看,可我倆就想去看,在母親的堅持下,始終沒能如願。早早上床,姐姐不知從哪弄來一本小人書,於是就把煤油燈放到窗戶台上,那時候的窗簾都是兩根釘子穿一根鐵絲拉起來的,不是特別的牢固。姐姐把窗簾向一邊扒拉開,煤油燈就放在離窗簾很近的窗戶台上,開始看她的小人書。而我隻好卷著被子睡在姐姐的腳頭,聽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解說。不知過了多久,我正聽得帶勁,忽然房子亮了起來,就聽姐姐喊,“不好,窗簾燒著了,快起來搧啊”於是我就提起棉褲開始搧火,火借風勢越來越旺,沒幾秒鍾,直接上房了,這才想起來喊母親,房門剛打開,母親已經撲了進了,二話不說,把我們的鋪蓋一卷,直接就跳起來一把拽下了窗簾,再一下報紙糊的頂棚半拉就被母親扯了下來,“快把院子裏的水抬進來”又是潑水,又是撕扯,我嚇得在院子裏直喊一牆之隔的二伯和二媽,他們趕過來時,母親已經將火撲滅了。我們姐倆嚇的蜷縮在牆角不敢說話,隻聽到二媽和母親在說一些不要打罵我們姐倆的話,說頂棚明天找人來修,具體說了些啥,已經記不清楚了。看著我倆嚇傻的樣子,母親沒有多說什麼,讓我倆洗洗先睡。就是因為這次救火,母親的右手手臂也拉傷嚴重,疼了好久。時隔三十多年,每到天陰下雨,母親的傷還會隱隱作痛。
隨著燈火輝煌的時代變遷,現在的孩子們已經不知道煤油燈是什麼樣子,煤油燈已成了遠去的風景,在許多人的記憶裏慢慢的老去。那一幕幕煤油燈下的生活片段已逝,而在我的生命中,煤油燈那微弱而溫馨的燈光卻永遠留在我的心裏,激勵著我,照亮著我,從未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