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莉：苦苦菜的誘惑

上星期回家，公公提起來想吃苦苦菜煎餅。說昨晚夢見他和他的母親挖了好多苦苦菜，奶奶給他做的蒜蘸煎餅，香的很，多少年沒有吃過了，想的很。“下午就給你圓夢”我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吃完早飯，我和婆婆在菜市場轉了幾圈都沒有買到，隻好買了些香蔥做了蔥花餅，公公吃著總說沒有苦苦菜煎餅好吃，就想吃那口，看著他多少有些失望的神情，心裏不太好受。

回到銅川，我還專門去青年路市場轉過幾次，也沒有看見賣苦苦菜的。無意間和食堂嫂子聊天時說出想買點苦苦菜，市場上買不來。嫂子說苦苦菜這個時候已經老了，賣家少了。還說要不星期四下午下班咱們一起上山去找，說不定會有收獲。說實在話，我還真有點猶豫，不會以失望告終吧!

嫂子帶著我從花椒樹溝開始爬山，一路上被無數的花椒樹籠罩著，鼻腔裏到處彌漫著花椒的麻香，時不時的還會有蜘蛛擋在路前。順著這羊腸小道，還有苒苒草不停地在腿上蹭來蹭去，帶刺的不知道什麼植物在胳膊上劃出了一道很長的印子，胳膊腿上被蚊子親了無數個包，不停地喘著粗氣，半個小時後總算爬到了山頂。看著手裏拿著的袋子，我心裏有點犯怵，走了一路也不見苦苦菜的影子，會有嗎?

山頂上道路還挺寬闊，我們沿著大路(其實就是一條可以過三輪車的土路)向裏走，我眼睛在四處的張望，生怕錯過某一個角落。“看那，那一片都是”順著嫂子手指的方向，一大窩的苦苦菜聚集在隔著兩片麥茬地的包穀地畔上。欣喜的我才不管麥茬地有多紮，直接就衝了過去。“啊，都開花了，還能吃嗎?”“掐尖，掐旁邊沒有開花的。”噢，應著嫂子的聲音，找嫩的掐。沿著包穀地畔子又向裏走，還真有不少沒開花的，一堆一堆的聚集在一起，微風吹過，還發出瑟瑟的唱響聲。

有點不忍下手去采這開著小黃花的尤物，葉片呈據狀，杆莖淺綠，輕輕用手一掐，染得滿手白色黏糊糊的汁液，聞一下手，鼻腔裏馬上充斥著苦苦的清爽的氣息。嫂子說，苦苦菜她們小時候吃得太多了，不僅能吃，而且還能治病。將三月裏的苦苦菜剜好洗淨晾幹，洗澡時放一兩棵在澡盆裏，會不生瘡疥，不長痱子。用苦苦菜沐浴過的皮膚，光滑而極富彈性。用苦苦菜熬水喝，可增強人體抵抗力，減少疾病的發生。說現在的不行了，有些老了，隻能挑稍嫩點的食用，不過還是敗火的好食材。

走了一路，收獲還是不少的，我弄了滿滿一大袋子，嫂子也采了一袋子，我們一路哼著小曲沿著彎曲的山路向下走。感覺腿咋有點不聽使喚了，想慢也慢不下來，幾乎一路小跑下了山。到家也顧不上休息，喝了杯水，就坐在凳子上開始擇，想著公公明天就可以吃到誘惑他好久的苦苦菜煎餅，手底下更快了。擇完趕緊洗，洗了三遍還不放心，又多洗了兩遍。這麼多明天咋帶回去呢?焯了捏成團好拿，心裏還惦記著嫂子說，苦苦菜焯了要泡的，不然太苦了，最好多換兩次水。

於是燒水焯菜，滿屋子都彌漫著苦苦菜的清香，焯完菜泡了兩大盆，收拾完一看都快十一點了，才開始洗澡。想想明天的苦苦菜煎餅，也不覺著累了。還盤算著這麼多一頓兩頓肯定吃不完，還可以買點肉盤成餡，包餃子吃，涼拌也是不錯的。

苦苦菜誘惑著我一晚上沒有睡好，想著這尤物準能圓了公公的夢，讓婆婆過足癮，不覺得又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