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軍：最難忘懷兒時雪
最難忘懷兒時雪
(難忘兒時雪)
幾天前，天空突然飄下一場大雪，把這個世界裝扮的銀裝素裹，分外妖嬈，但在我的心中總好像缺點什麼。嗷，想起來了，那是久違的鄉愁。
第一次對雪有印象的是大概三、四歲的時候。那天早上天剛麻麻亮，我打開東屋門，一股風加雪向我襲來，頓覺透心的冰凉。我趕緊裹緊棉襖，心裏卻異常驚喜：雪兒，下雪了!隻見房坡上、杏樹上、竹林邊、磨道裏，到處都是白皚皚一片。杏樹上的苞蕾兒，在雪兒的映襯下，如同六、七歲小女孩臉上的紅胭脂，分外驕人。院子裏那一團青竹毅然傲立，也越發青翠、挺拔。房沿邊倒懸的冰溜錐兒，個個足有尺把的長，晶瑩透亮，好像一把把玉石雕刻的寶劍，又像穿著青衣練功的士兵，碼成一排。搭手遠眺，已有早起上早自習的學子，堆雪人、打雪仗，更有那調皮些的孩兒，兩腳鞠著步一步一步慢走，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溜鐵鏈拖拉機馳過似的印痕。我則對那一排排冰溜錐兒更感興趣，拿著一根細竹竿，將它一根一根敲落下來。
大雪天，最有趣的遊戲就是雪地裏支起籮筐逮雀兒。找一處有場地、有隱蔽物的地方，清掃出一、兩平方米的塊兒，撒上玉米、小米等食物，找一個大籮筐用詐把長的木棍支起來。木棍上係著長長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則握在藏在屋裏或房後的人手裏。屏住呼吸，不敢有半點響動，靜靜地等待尋食的雀兒進去。雀兒格外精靈，常常眨巴著豆粒大的雙眼，左顧右盼，確認安全以後才一步一跳慢慢進入筐內。才開始隻在邊上，一啄食一抬頭四處觀察。片刻之後，看到這麼多誘人的食物，也就放鬆了警惕，慢慢挪入筐下的中心地帶，忘情的飽餐起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說時遲那時快，猛烈拽動手中的繩索，籮筐應聲落下，已進入籮筐的雀兒成了甕中之鱉，圈外的驚恐地飛起來遠遠落在大樹或房坡上，撲棱著翅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好像在說：“哎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年齡稍大，就成了大哥的“跟屁蟲”。大哥那時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星期天或節假日，他和夥伴們最願做的事就是雪天打獵和逮螃蟹、撈螞蝦。雪天打獵別有情趣。幾個人背上獵槍帶上獵狗，來到漫山遍野雪皚皚的野外，打得最多的是野兔、野雞，當然有的時候也有獾。大雪天是野生動物遭難的日子，既得挨饑受凍，又得時時擔心自身的安全。經常是幾個人選定一塊區域後，從四麵八方不同方向形成包圍圈向內壓縮。野兔、野雞受了驚嚇，要不縮緊身子藏在草叢裏或樹葉下，要不就是驚慌失措而逃(飛)，這時候多數用槍打。雪薄的時候，野兔還跑得飛快，大雪厚了它就跑不快了，甚至是寸步難行，人們隻需要不停的呼喊和追攆，兔子跑得精疲力盡的時候，就自動成了人們的俘虜。雪天逮螃蟹、撈螞蝦也很好玩兒。螃蟹多藏身於河溝邊上的洞洞裏，你立身河邊仔細觀察，看洞口是否堆有虛泥或有微弱氣泡冒出，若有則可能內有螃蟹，你可鞠著手順著洞底向裏掏，摸著會動彈的東西迅速夾住往外掏，一個張牙舞爪的蟹“霸王”隻能黔驢技窮了。撈螞蝦則是另一種情景。有經驗的人們往往選擇水坑大、水草茂密的地方，用塑料筐從水草底部抄起，貫穿整個區域，再快速拉出水麵，隻見筐底蹦跳著或多或少的螞蝦，用手一隻隻夾起來裝進罐頭瓶裏，隻待回家淘幹洗淨下油鍋煎炸打牙祭啦。
讓我印象最深的是大雪天飼養室的爐火。在麥場的東南角是上窯生產隊裏的飼養室，分別喂著牛和大牲口。外麵大雪飄飄，室內溫暖如春，碗口大的爐口升騰著橘紅色的火苗，映紅了每一張人臉麵。烤火的人們，或侃著大山或聽著收音機裏的戲曲，有的燒紅薯，有的熏饃片，有的蹦玉米花，還有的烤花生，飼養員更群叔則不停地將絆著麩皮的草料倒到牛馬槽裏，有時候會把整車新鮮黃土傾倒在牲口的足下，以防圈內稀濕不堪。於是乎，戲聲、說話聲、咀嚼聲和著紅薯味、爆米花味、烤花生味、草料味、尿騷味彌漫在整個飼養室裏，那情景在那歲月裏可是最幸福的事。
最難以忘懷的是年下(春節)的雪。記憶深處，年下下雪的日子特別多。大雪飄飄臘月末的日子，爸爸在刮魚鱗，奶奶和媽媽忙著炸油食、蒸白饃，割肉打酒買豆腐，為全家人快快樂樂、圓圓滿滿過好一個春節不停地忙碌著。我們姊妹們在大人的鼓勵下，有人掃雪、有人擦桌，有人清理垃圾，我則更喜歡拿著整串的小炮兒，一個個拆開插在雪堆上點放。一陣硝煙過後，炮紙紛揚，落在雪堆裏染紅了一大片雪兒，頓覺分外鮮豔、好看。奶奶看見我淨幫倒忙，在我屁股上輕輕拍了一掌，罵了句“真是個淘氣包，混世魔王”，然後看見我嘻嘻哈哈哈跑遠了也禁不住抿嘴笑了。
遠去了，兒時的雪兒。遠去了，兒時的鄉愁。在我的心底裏，不管走到哪裏，則永遠不會忘記兒時下雪玩雪賞雪的情景。
郝軍
作者簡介：郝軍，男，1966年11月出生，筆名文夢、文懷孟、鴻鵠、大河飛鴻等，孟州市民政局社會福利科科長，係《中國社會報》、《中國轉業退伍軍人》雜誌、《焦作廣播電視報.每周刊》特約記者，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焦作市作家協會理事、孟州市作家協會副秘書長，自1985年以來發表新聞報道3000餘篇、文學作品160餘篇，並有多篇獲省市文學大獎，出版有報告文學集《天南地北孟州人》、紀實文學《大愛至孝郭欣欣》、《父愛如山》等書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