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關鎖:喜看清清泉水來
喜看清清泉水來
我的家鄉河底地處中緯度內陸黃土高原,屬暖溫帶大陸性半幹旱季風氣候,十年九旱,再加上地質斷裂帶造成水資源滲漏,生活用水始終是困擾鄉親們的一大難題。“吃水貴如油,年年為水愁”,是昔日村民們日常生活的真實寫照。
我們村30餘戶近200人,隻有村南井溝有一眼深水井,泉水甘冽,但出水不旺,也就能夠維持正常年份幾十戶人家的吃水。天旱時或年關時,每天隻能流一二十擔水。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每天早上,父輩們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這眼井邊挑水。條條小路上扁擔掛鉤和水桶摩擦發出的“吱紐吱紐”的悅耳聲音,都在朝著水井的方向聚攏,彙成了山村清晨的主旋律。所以,每天早上挑水的時候,也是大人們聚在一起的最好時間。這個時候,挑水的人們在一起嘮嘮嗑,交流一下各自的見聞,家長裏短的事拿出來討論,於是水井邊亂哄哄一片。農村裏孩子們長到十來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分擔家裏的勞作任務了,挑水是必修課之一。那時的我們,不多擔心沉重的水桶會把我們稚嫩的肩膀壓垮(有的人家的水桶是木頭箍的,非常沉重),而是擔心打水的時候水桶掉進井裏。大人們打水打得次數多,打得也漂亮。看,掛在扁擔掛鉤下麵的水桶,在清澈的井水表麵輕輕左右擺動幾次,然後猛一抖,水桶一個漂亮的轉身,口向下,底向上,瞬時水桶裏就打滿了水,雙手交替用力,一桶清 澈的井水就打了出來。而我們卻因經驗和臂力均不足,經常把水桶掉在井中。每天中午吃完午飯歇晌的時候,大人們就隻好放棄休息,拿著繩子和鉤子等工具到水井邊去撈掉在井中的水桶。
每年春季,井水便瀕臨枯涸,這也是村裏一年中吃水最困難的時候。為了吃水,村民們經常要排長隊等候,每天天剛蒙蒙亮,就有早早趕到井邊取水的人,有時排了一天也等不到一擔水。那些貪圖睡懶覺的人,打不到水就得回家挨老婆的臭罵。實在沒辦法,有的村民隻好用三輪車到外村去拉,或者出錢請人拉水,大車每罐30元,三輪車每包10元。由於缺水,村民們對水有著非常深的感情。早上的洗臉水要留著晚上洗腳,晚上的洗腳水要留著第二天喂豬。雨雪天氣,村民們戴著草帽,在大雨裏來回奔跑,總要把盆盆罐罐都接滿為止。破解水資源短缺難題,成了家鄉父老前輩們一代又一代永不磨滅的渴望與夢想。
在我的印象裏,父輩們從來沒有停止找水、引水的夢想和探索。為了解決吃水難的問題,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以河底村黨支部書記、我的父親馬德祥為首的村老一代當家人想方設法弄回來一批陶瓷水管,組織村民出工出力挖水渠、埋水管,從村背後的小水泉自然村引水回村,但終因水源相對不足功敗垂成。改革開放後,對於十年九旱的鄉鎮所在地河底村來說,盡快解決群眾生活飲水問題,成為鄉村兩級黨組織、政府與人民群眾的共同願望,並被作為惠及鄉鎮機關和村民群眾的“生命線”工程而被提上了議事日程。新的世紀開始了,河底村集中供水工程也正式拉開建設序幕。當時,因工程投資缺口很大,需要村民集資和投工出力,部分村民有抵觸情緒,已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的父親帶頭捐款,並協助當時的居民小組長李福生積極向有情緒的村民做思想工作,使引水工程順利實施。當年,蒼圪台引水工程全線通水成功,祖祖輩輩望水若渴的家鄉父老鄉親終於圓了他們的引水夢,吃上了清淩淩的自來水。但由於後期管理不善,集中供水工程並沒有善始善終,隻運行了兩三年就夭折了,剛剛嚐到自來水甜頭的村民們再次陷入吃水難的困境。於是,人們買三輪、購水包、打水窖,為了吃水用盡招數。我也和其他村民們一樣,買水泥、砌石頭,自己動手打了個水窖,大約可儲存四五立方水,在雨季天澇時挑滿,以備天旱缺水時飲用。
2010年春,河底村集中供水工程在村民群眾的翹首期盼下再次投入開工建設。有關部門認真調查、科學擬定和反複比選工程方案和管理措施,精心打造了這一“生命工程”。引水工程在我們村敷設管道時,家家戶戶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全村群眾積極投工開挖管道,使整個工程於當年竣工投入運行。為了使資源得到合理開發和利用,村委選拔任用了兩名責任心強、群眾放心的管理員,定期維修引水設施、收取水費,並建立健全了工程維修、養護、用水、水源保護等各項規章製度,徹底解決了河底村2800餘人和200多頭牲畜的飲水問題。
凝聚了幾代人夢想和心血的引水工程,為家鄉經濟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現代文明的春風終於吹進了呂梁山深處的家鄉。(晉能集團四通煤業 馬關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