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時：趕集

趕 集

這是一個北方小鎮，坐落在一片平坦開闊的衝積帶上，東西南北四條大川呈放射狀向四周輻射開去。四條大川及散落在其間的溝塬梁峁上聚居著淳樸的山民，他們大多從事農耕，生活平靜而殷實。

每月農曆逢一逢六是小鎮的集日，一月六個一年七十二個雷打不掉，集日是山民們進行商品貿易互通有無年的日子，商販和趕集的是集市上的主角。

今天是一個集日，一大早小鎮就忙碌起來，最先行動的是商販們，各種滿載農副產品的車輛一窩蜂似的向農貿市場集中，都想在最佳位置為自己占有一席之地。一輛滿載的農用三輪車突突突地冒著黑煙從遠處駛來，在一個最佳位置停穩，掀開篷布是滿滿一車洋芋。洋芋裝在蛇皮袋內，看起來疙疙瘩瘩，最小的也有拳頭那麼大。通過和車主攀談，得知他來自陝北，家裏種了二十多畝洋芋，每畝能產六七千斤，家裏洋芋堆成了山，都放在冷藏庫裏。整整一個冬天，他都在陝北的各個集貿市場推銷自己的洋芋，雖然風裏來雨裏去饑一頓飽一頓受了很多苦，但一想到這些洋芋可以給他帶來十幾萬元的收入，一切苦和累就都忘到了九霄雲外，雖然苦但心裏甜啊!

趕集的也陸陸續續來了，有乘通村客運的，有開私家車的，有騎摩托的，有騎自行車的，還有步行的。田蘇麗和小周是高中同學，現在倆人的關係又進了一步，田蘇麗把小周發展成了戀人，並且計劃明年讓小周入贅田家，當她田蘇麗的上門女婿。今天，小周用摩托帶著田蘇麗也加入了趕集的行列。還未到街口，就能夠聽到嗡嗡鶯鶯的叫賣聲和討價還價的聲音響成一片。

“甜酥梨，兩元一斤!甜酥梨，兩元一斤!”一位賣梨的商販在街口高聲叫賣。

“田蘇麗，聽到沒有?那邊有人明碼標價兩元一斤要賣你哩!”小周扭過頭對田蘇麗說道。

“他敢!賣人可是犯法的!”田蘇梨說道。

“田蘇麗，我看你有一百二十五斤，可以賣二百五!”小周一臉怪笑地看著田蘇麗。

“你才是個二百五，你咋這麼壞呢!去年前灣二狗出八萬元彩禮要娶人家，人家都沒有答應，再說二百五賣了人家你舍得!”田蘇麗朝小周飛了一個媚眼，又在小周的屁股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哎喲!輕些!疼死我了!又不是我要賣你哩，是那邊那個人要賣你哩，不信咱過去瞧瞧!”小周摸著屁股對田蘇麗說道。

田蘇麗和小周朝賣梨的走過去，滿滿一車梨子。

“甜酥梨，兩元一斤!甜酥梨，兩元一斤!”看著滿滿一車黃橙橙的梨子，聽著真真切切的叫賣聲，田蘇麗一下子明白了，難怪小周說這邊有人要賣自己。

“我沒說錯吧，是不是有人要賣你哩!”小周笑著對田蘇麗說道。

“你個死鬼，真會摳字眼!”田蘇麗嗔道。心裏想，這個小周還挺幽默，不覺對小周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但有一點，甜酥梨兩元一斤可以賣，而她田蘇麗就是貳佰元一斤也是不能賣的，甜酥梨和田蘇麗聽起來一樣，但實質上就差得遠了。

街道上萬頭攢動，人聲鼎沸，向東的和向西的靠兩邊自然分成了兩列向前蠕動著，比蝸牛快不了多少，前胸貼著別人的後背，而自己的後背又被別人的前胸貼著，稍不注意鞋後跟就被別人踩掉了，想勾鞋子連腰也彎不下去 ，隻好趿著。

好不容易擠到一個兩元店，店裏的東西多而繁雜，都是些與群眾生活密切關聯的小物件，門口的電喇叭不厭其煩地吆喝：“兩塊啦，兩塊!樣樣都兩塊，買啥啥兩塊，買啥啥實惠!兩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快來看一看呀，看一看!”叫賣聲不絕於耳，極富煽動性和挑逗性，引得顧客盈門。趕集的人不由走進店麵，誰家裏不缺小物件，再不買也得買幾件，於是東西成包地賣出去，鈔票大把的收回來，顧客臉上帶著笑，店主心裏裝滿甜。

菜攤上，蘿卜白菜青菜韭菜土豆萵筍茄子應有盡有;肉攤上，豬肉牛肉羊肉雞肉鴨肉魚肉蝦肉無所不有。此外，衣服鞋帽，煙酒糖茶，日用百貨僅列兩旁。市場上，叫賣聲還價聲招呼聲響成一片。隻要有錢，包你乘興而來滿意而歸。

飲食攤上品種齊全，色鮮菜香，物美價廉，服務一流。一涼粉攤前，攤主是一位少婦，麵若桃花，顧盼流彩，腰係圍裙，雙袖高挽，笑麵盈盈，招呼脆生，動作幹淨利落，攤前食客如雲，皆以吃到這家涼粉為幸。不吃可千萬別在攤前逗留，稍不留意一碗涼粉已經給你調好，你好意思不吃?周圍攤點，門前冷落鞍馬稀，紛紛投以目光，滿含羨慕嫉妒恨。

後半晌，日頭慢慢偏西，東西置好了，肚子吃飽了，大包小包提著準備回家。趕集的各自乘坐交通工具向四條大川散去，擺攤的也把東西裝上車，忙了一天也累了也餓了，但腰裏的錢包卻鼓了，攤主的嘴唇開了，牙齒白了，褶子起了，眼睛眯成一條縫了，渾身的疲乏隨即煙消雲散了!趕緊回家休息，明天的目標是下一個集貿市場!

黃陵礦業集團瑞能煤業趙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