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露：在老家過的第一個年

在老家過的第一個年

伴著生活的好轉，過年變得越來越格式化，一年到頭忙碌的人，趁著過年的日子見見麵，聚聚會。看著滿街的大紅燈籠，家家戶戶窗戶上張貼的窗花，看著兒子放的煙花，獨獨讓我憶起在老家過的第一個年。

我的老家在一個小山溝裏，交通不便。為了能夠生活的更好，爸爸、叔叔們相繼走出那個山溝，到城裏工作，穩定下來，家裏隻剩下了爺爺奶奶，所以大家約定回老家過年。

1997年，那時的我是一個初中生。聽到要回去過年的消息，我幻想了各種和親人們在一起的場景。全家聚在一起的年夜飯會不會很熱鬧呢?終於盼到了，爸爸媽媽領著我輾轉倒了幾次車，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老家。

我們剛一進門，就聽到有人喊，“大伯回來了，大伯回來了。”眼尖的弟弟看到我們就撲了過來。依次和叔叔嬸嬸們打過招呼後，大人們開始收拾，準備年夜飯，我們幾個小孩兒跑到外麵去玩。那時候，村裏隻有一戶人家，在家裏存點小東西賣。我帶著弟弟妹妹們，跑去買了甩炮。幾個人走出人家，邊走邊丟炮，結果，炮丟在稀軟的黃土路上，居然沒響，我們又不敢走上去看，隻得作罷。不大會兒，我們就失去了興趣，那玩兒什麼好呢，“去河邊吧。”妹妹提議，我們都同意了，幾個人跑到了小河邊，還好，河水沒有因為天氣的寒冷上凍。透過清粼粼的河水，可以看到裏麵的卵石。“姐，你說河裏有沒有魚啊。”我說，“不知道，看看吧。”我蹲下扳起河裏的一塊石頭，高興地喊起來，“快看，我發現了什麼。”我拎起那個發現物—一隻巴掌大的小螃蟹，炫給他們看。“好了，咱們回去吧。”我發出號令，領著他們，捧著“戰利品”回家。在家門口，就見大人們圍著一個木棍搭起的三角架，一人拿一根柏樹枝蓋在架子上，我們跑過去，問他們在幹什麼，他們說，搭架，晚上燒年火。年火?那是什麼東西?他們笑笑，說，“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晚上，我們一大家子20幾個人，圍著熱氣騰騰的餃子，看著春節晚會，聊天，嘎嘣一聲，隻見弟弟從嘴裏取出一枚硬幣，“你吃到硬幣了，今年你的運氣超級好。”“我也要看看我能不能吃到”……“唉，真掃興。”就這樣，我們幾個小孩兒鬧著，大人們看著我們笑著……天蒙蒙亮的時候，外麵劈哩叭啦的鞭炮聲響起，我們立馬起身，趴在窗戶上看，大人們不知幾點就起來了，在外麵點燃了柏樹架，瞬間，燃起熊熊的火焰，火光印在他們的臉上，他們站在旁邊不時地往裏麵扔饃饃。待火熄滅後，他們拿著幾個黑乎乎的東西進來，讓我們這群小孩子吃。“什麼呀?”“年火燒過的饃饃，吃了一年不生病。”年幼的我們，就這樣被糊弄著吃了這些“黑饃饃”。天亮了，我們挨個給大人們拜年，賺壓歲錢，走家串戶……

那個年，雖然年貨不如現在齊全，卻是一家子人最齊全的時候，我想，我惦念的是那股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