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吧 年輕人
奔跑吧 年輕人
在崔礦,提起武晨光,知道的人不多,可一說起那個每天早晨或傍晚,在礦區學校操場、通往四處的公路上,成年累月不停奔跑的年輕人,許多人都知道,而且都驚奇讚歎,他跑得快、跑的時間長、跑的毅力超人。
聽說他還常奔赴大江南北,去參加各地的馬拉鬆比賽,我不由對他產生興趣。又有人說他還是九零後,我詫異,是什麼力量在支持他執著地奔跑?又是什麼在吸引他,到處去參賽?我斷定,這力量值得探究,這引力肯定吸引人,這過程一定不容易,於是找他聊了起來。
一
他是崔礦選煤樓上的一個皮帶工,要說上班也不累,可每天八小時,在機械喧囂、煤塵飛揚的環境中幹下來,也辛苦。
他給我講,他不怕累、不怕辛苦,但怕簡單的工作和枯燥的生活給人造成的影響,所產生的那種空虛、無為、無聊的感覺。他認為,那樣會讓人心生厭倦,散漫放縱生活,把人給廢了的。
剛參加工作興奮沒多長時間,每天麵對前一天一樣沒任何技術含量、簡單的工作,再加上下班還要想著明天上班,不能遠行,隻能在山溝裏巴掌大的礦區轉悠,不然就在宿舍裏發呆或睡覺,無所事事,很快就使他感到了無聊乏味。他想象,未來要是就這麼度過,實在可怕。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無法左右現實,一時陷入迷茫。接二連三的感冒發燒,讓他吃驚,無聊竟使自己的體質也變差了。病痛的折磨啟發他,想跑跑步,鍛煉鍛煉身體。
他還想,我曾在南疆和西藏高原的阿裏戈壁荒漠中曆練過,是個當過兵的人啊!我不能這樣放縱自己散漫下去,要給自己確定一個興趣愛好來充實生活。哪怕就是跑跑步,也能強壯體魄,刺激一下生活。
萬事開頭難。2014年夏天剛開始跑起來,由於上班本身就是體力勞動,再加上三班倒、搞的人是暈頭轉向,才跑了幾天就覺得太累、吃不消,有些跑不下去了,生活好像又要回到從前那種狀態了。然而,當無聊的感覺再次襲來,他想到了堅持,不斷催促自己,跑起來,跑出一個強健的體魄,跑出自己的一種新狀態、一片新天地。這一堅持,感冒少了,身體好多了,這一跑,一發而不可收拾。
兩年多來,它不但練就了一個好身體,還去全國各地參加過大小十多場馬拉鬆賽,收獲了良好比賽成績的同時,還收獲了許多快樂,展示了新時代監獄企業、煤礦工人的風采,收獲了人生許多精彩和幸福感覺。
我問他今後的打算,他說沒有細想過,隻想跑,一直奔跑下去。跑步豐富了他的生活,給了他生活的激情和能量,已成為他如今生活的一部分。
我問他還繼續參賽嗎,他說當然,沒上過賽場的人,是無法想象那速度、耐力、信心、勇氣、成績、喜悅、失敗、沮喪……,給人造成的衝擊感。還說“比賽給我留下了好多回憶,有成功的喜悅,有付出的辛勤,有揮灑的汗水,有飽滿的熱情,有自我挑戰的激情與衝動,給了我生活的信心和力量”。他也沒想到,跑到如今,竟超越了自己的初衷。
二
剛開始思想轉過彎,身體狀態還是急忙調整不過來,幾次都差一點兒給放棄不跑了,可幾個月咬緊牙關堅持下來,終於適應了。從2015年3月開始,每天就能跑5公裏了,他掐著指頭算算,也就是說,一個月跑了200公裏左右,差不多等於自己從西安到單位跑了個來回,很受鼓舞。
這時,在網上認識了幾個跑友,加了跑步健身qq群和微信圈,每天上班、跑步完了就和大家交流,聽說了一些馬拉鬆賽事的常識,內心竟躍躍欲試,萌生參賽的念頭。
說起馬拉鬆,他說記憶中,在上小學時就曾聽老師講過馬拉鬆比賽的來曆。老師還說能跑馬拉鬆的人都很厲害,都特別有毅力,讓他當時就感覺跑馬拉鬆的人了不起。
在網上百度馬拉鬆的比賽資料一看,他驚呼:天呐!一口氣要跑完42公裏,還不把人給累趴下呀。可在群裏,看到個阿姨跑馬拉鬆,還得了不少比賽證書,獎牌,他羨慕不已。心想人家年過半百都能跑,自己一個年輕小夥怎麼就不敢去參賽。摁奈不住年少的衝動,就想去試一試。
四月份,就給自己加碼,暗自鼓勁準備開了。半個月後的一天晚上,試著跑了一次20公裏,結果用時1小時40分,身體感覺還不錯,深受鼓舞。月底休年假,在西安家裏,一天傍晚,他繞著附近的大明宮國家遺址公園跑開了,想嚐試一回跑完整個馬拉鬆全程的感受和狀態。那天一口氣跑到自己跑不動,疲憊不堪,回到家裏躺倒就呼呼大睡。第二天起床才查看手機記錄數據,結果比全程差了一公裏,用了3小時50分。他這時對馬拉鬆也是稀裏糊塗、一知半解,也弄不清這成績的好壞。去QQ群裏一問,結果得到一片誇讚,都說不喝一口水,不吃一點東西,一口氣能跑完全程,很不簡單。這時他方才知道,原來馬拉鬆比賽中途,是可以喝點水、吃上點東西,補充一下體能的。
他在單位學校操場,自己給自己備上水、飲料、巧克力,一口氣跑了150多圈,正兒八經跑完了全程,用了3小時45分,大受鼓舞。在群裏炫耀,立馬引起一片誇讚,都說這成績,還不去參賽啊!他高興的在心裏大聲叫喊,馬拉鬆,我也可以!
初生牛犢不畏虎。下半年,他報名參加北京馬拉鬆比賽,可由於此前沒參賽經曆,中不了簽,沒報上名,他不死心,就報了9月13日的太原馬拉鬆賽。
在跑太原之前,他參加過一次10公裏“歡樂跑西安站”,拿了個第六、39分50秒的好成績。好多跑友鼓動他,這次太原定3 小時10分的目標。他還算冷靜,給自己定了個3小時30分。就這也不科學,他用跑十公裏的速度,別說跑全程馬拉鬆,就是半程也太快。賽場上剛跑過半程,他的腿部肌肉痙攣,無奈硬是拚命堅持才跑完比賽。看到自己3小時36分的成績,有點心灰意冷,但頭次參加馬拉鬆比賽的興奮,還是讓他順道去逛了平遙古城。回到家裏反思,認為自己還是對馬拉鬆了解太少,學習不夠,不掌握規律,缺乏經驗,有些盲從。
趁性,他一鼓作氣,又報名參加上海馬拉鬆賽,想彌補太原比賽和沒報上北京馬拉鬆的遺憾。
三
上海馬拉鬆賽是國際上有影響的重要比賽,已舉辦了二十屆了。比賽時間恰逢她的生日,又是帶著媽媽和妹妹一道去的,心情不錯,用了3小時02分跑完了全程,雖距實現自己3小時的目標差了一點兒,可也名列前二百名,達到了3小時10分國家二級運動員水平,令人振奮。於是就和媽媽、妹妹逛了上海杭州,飽覽了國際化大都市的風光和人間天堂美景。
嚐到甜頭,他又報了2016年3月20日重慶馬拉鬆賽。這次,汲取太原比賽失意的教訓,總結在上海得意經驗,心裏更有底了。在嚴冬數九寒天和春寒料峭中苦練了三個月,就迎著滿麵春風來到了著名的山城。
看到山城平坦的跑道,感受溫潤宜人的氣候,聞訊這場比賽還是裏約奧運選手選拔賽,能和專業選手同台競技,讓他激動興奮,一口氣刷新上海個人記錄,跑出了2小時52分的成績。一舉跨進前一百名行列,所報團隊還拿了名次,分得600元獎金,同時報的一個運動營養品品牌團隊達到獎勵門檻,得到一些運動補給品,不亦樂乎。
每次參賽,為節省有限的假期,保存體力,他不得不坐飛機趕時間來回飛,再加上住宿費用,幾次下來,身為選煤樓上的皮帶工掙的那點錢兒,讓他感到力不從心、吃不消了。這回意外得到一點獎勵補償,多少給了他一些鼓舞。
在狹小、煤塵飛揚的選煤樓裏,每當勞動間隙,暫時沒了喧囂時,他就想起賽場跑道、激情、汗水和到達終點的快慰,想起了外麵天地的開闊、新鮮和多彩,以及實現自我超越的刺激興奮,變得昂奮起來。
他安排自己,上四點班,一大早起來跑,上零點班,中午起床後跑,上八點班,吃過晚飯後跑,卯足勁天天朝著自己的目標奔跑。
重慶一回來,他滿懷信心投入四月九日的第二屆楊淩國際馬拉鬆賽。比賽出乎預料,一舉實現三級跳,成功刷新重慶比賽成績,跑出了2小時48分、國內第八名的好成績,拿到了1000元獎金。一鼓作氣,又在五月去了榆林,參加了一個半程馬拉鬆,拿到獎金,還登上了領獎台。他說那一刻,感到驕傲,更加自信,心中暗暗給自己定下了更高的目標。
四
艱辛努力,曆經考驗,在比賽中化作一次次喜悅,給他的奔跑增添了動力,使他變得更加頑強,比賽興趣更加濃厚。
榆林歸來,又參加6月11日的蘭州馬拉鬆賽,跑出總賽第二十五名的良好成績,在獲得第二名的團隊中得了個人第八名。
看他講的輕鬆,我認為他是體質好,不拿馬拉鬆當回事,就問:“你是不是上癮了啊!比賽跑起來和玩一樣?”他連連擺手,給我講了2016年的張掖百公裏越野賽。
他說那是一次瘋狂的挑戰,是他人生一次重大突破和超越。比賽要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原、崎嶇的道路上跑十幾個小時,對運動員來說,本身就是一次極限考驗,卻還遇上了下雨,天氣寒冷,山路濕滑,簡直虐極了。開賽時,站在起跑線上的人不少,可跑完全程剩下來的人就寥寥無幾了。在跑到80公裏時,他感覺支撐不住了,也差點兒放棄。然而,響起前一天幾位陌生跑有贈送的越野包、手表和一些食物,想起出發前同事的資助和鼓勵,想到他們的殷切希望,他們此時此刻還在通過微信關注著自己,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奔跑,而是帶著朋友們的期望在奔跑,不能讓大家失望,下定決心咬緊牙關才堅持到了終點。比賽結束,他熱淚盈眶,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張掖!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回來,他又參加了9月16日太原和17日的北京馬拉鬆,然而在太原賽前感冒了,他不甘心,毅然決然參加比賽,結果雖然進入了獎勵範圍的前三十二名,可還是讓他感到失意。
太原比賽結束,衝衝趕往北京,第二天依舊覺得身體還是難受極了。為了參加北京馬拉鬆大賽的光榮,為了感受在天安門前奔跑的驕傲,他硬撐著站在了起跑線上。比賽剛開始,還一路盯著一個非洲選手緊隨不放,可當跑道10公裏時,短褲把大腿根給磨破了,疼的鑽心,塗了凡士林不頂用,跑了一陣兒,又在醫療站纏上一層紗布,還是不頂用。在20公裏時,衝進路邊一家藥店,買了繃帶和膠布,把大腿跟緊緊包裹起來,才跑跑走走,堅持到了終點。他說,到了這步境地,已經不在意拿成績了,一門心思隻想著堅持,堅持跑過天安門,跑完全程就是勝利。
賽後回到住所,發現把參賽得到的比賽標識符給弄丟了,讓他遺憾極了。然而尾隨非洲選手,僥幸意外得到的一張照片,被掛在馬拉鬆組委會的官網上,又讓他驚喜,終於有了一個紀念品。
這次回來,他變得成熟多了,對一年多來參賽情況作了一次總結,意識到了安全防護的重要,第一次把安全概念刻在了自己的腦子裏。
十月底在貴州,他又勇敢的完成了三天105公裏的黔東南環雷公山三日賽。賽前一天吃晚飯時,飯桌上被一群苗族姑娘小夥莫名其妙熱情灌了一通酒,稀裏糊塗喝下了“攔路酒”,領略了一次當地苗人盛情接待遠方朋友的風俗情趣,開心極了。頭天在跑第一城時,趕上央視直播,心勁大極了,追著鏡頭跑了5公裏。跑著跑著他冷靜下來了,不敢再過分消耗體力,趕快調整自己,回到了自己的狀態,自己的節奏,最後跑了2小時58分,無緣這一程前六。第二天,雖還下著雨,天氣比較冷,他的狀態還不錯,一直按著自己的節奏在跑,最後幾公裏後發製人,超越兩個非洲選手,變得興奮熱血沸騰,加速跑道了終點,拿到2小時57分的成績,得了第二賽程的第六名。
他說,那一刻聽到廣播播報,看著自己脖子掛的名次牌,興奮和喜悅把疲憊一下子給甩到九霄雲外去了。
轉場到第三站鎮遠,早晨雖然與住了,可高原上異常寒冷,他裹著一次性雨衣等候發令槍一響,像箭一樣衝向第三站的終點。
結果隻取得了第八名的成績,腳上還磨出了大血泡。盡管如此,可辦成跑出一小時十八分,也創了他個人紀錄。習慣性的發了微信,當天就一瘸一拐的踏上了歸程。
五
十天後,他又出現在杭州的馬拉鬆賽場上。比賽那天,擔心堵車,去的早了點。然而沒想到,有許多不認識的跑友熱情和他打招呼,還合影留念,讓他感到開心,喜出望外。發令槍一響,他就衝在前麵擺脫了人群,瞅準一個非洲選手跟著猛跑,看到電視轉播車,也顧不上搶鏡頭,5公裏跑了17分,10公裏跑了36分,20公裏跑了1小時13分,他越跑越來勁,最終以2小時45分54秒結束比賽。看成績沒突破自己2小時45分的個人記錄,他悶悶不樂,連廣播裏在講什麼也沒心思去聽。這時突然被人叫住,接受了個簡單的采訪。他頭一次被采訪,覺得新鮮,情緒好了許多。晚上,記者就在微信公眾群裏把稿子給發了,報道說“來自陝西的跑者武晨光成為杭州馬拉鬆國內十大牛逼人物”,“杭州馬拉鬆國內第四名”,他就在微信朋友圈炸了,天南海北的很多人都給他轉發,他興奮極了。
我算了一下,這次比賽42公裏,他平均每公裏跑了3分56秒,速度夠快,對業餘選手來說,已是很不簡單、了不起的了。可他還不滿足,繼續給自己加碼。
他說,自己生來平凡,可奔跑給了自己不平凡的感覺。也許有人看他平時像個傻子,每天在不停的奔跑,把自己累得像狗一樣,可他們不知道,奔跑中始終有一股力量在陪伴自己。有人看他奔跑,總是問比賽得了第幾名、拿了多少獎金,他說這些人不知道,賽場上的那種感覺比名次獎金更重要。走出我們身居的大山,看遍五湖四海,廣交誌同道合朋友,感受江南水鄉、高原戈壁奔跑的快樂,他們就不會這麼問了。一次次比賽得到的一個個數據,是他一次次進步、體質越來越強的證明,是他持續挑戰、超越自我,堅持奔跑的動力。
講到這裏他對我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參加比賽要報名費不說,自己吃住行還要花銷,他什麼都不在乎,可這個不在乎不行,把他給難壞了。幸好他身邊和認識的跑有都是好人,給了他很多支持幫助,比如貴州比賽的報名費,就是一個跑有給了500元、一個朋友給了200元,自己參加的跑團哥哥們眾籌了1280元給繳的。他總在想,一定拿個好成績報答大家。
我說堅持下來不容易,他笑了,他說跑步是項最簡單的運動,不願人們把跑步給複雜化。他總稱自己是個跑步的,不喜歡聽人說他是跑馬拉鬆的。她說馬拉鬆就是跑步,隻不過跑的遠了點、跑的時間長了點。不管什麼人,隻要堅持跑下來,都能跑。
他說你不知道,我是怎麼跑的。給我講,2016年元月二日,他在西安環繞大明宮遺址公園和三環奔跑,完成了第一個百公裏;二月9日,大年初二,從西安出發到臨潼,再繞到折返,又完成了一次超百公裏奔跑;經常從單位出發,到銅川市耀州區、王益區,百十公裏的來回跑。2016年九月下旬,用十六小時,騎自行車從西安150公裏到了單位,還嫌不過癮,又用了8小時跑了一趟160公裏。我佩服,沒有教練,沒人陪伴、督促,他竟有如此毅力
2017年元旦,他又連軸轉,參加了深圳和廈門國際馬拉鬆比賽。
我們將要結束談話時,他感慨說“我奔跑,我快樂,我一次次實現自我的超越,我幸福”,馬拉鬆對他來說,既重要,又不重要,因為這是檢驗他奔跑成效的一個平台,是它奔跑路上的一個個加油站,是他體味人生的一次次經曆。說從未想過放棄,那才是謊話。每次參賽,除了熬煎錢不夠用,請假還是個難題。畢竟自己是國營企業的職工,是個有組織單位的人,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一年到頭總要精打細算,掐算好每個休假時間,就這,由於所幹工作一個羅卜一個坑,假還是不好請,經常為此而苦惱、糾結,懷疑參賽到底值不值,而這些又在每一次的賽場上被奔跑的激情給融化了。
他說,人家都說參加馬拉鬆比賽的黃金年齡是30歲甚至到35歲,自己曾輕狂自己年輕,把達2小時34分一級運動員的成績,作為追求的目標,也曾想完成一個亞洲大滿貫,跑出國門,去六大滿貫賽區逛一逛,完成一次UTMB或者巨人之旅。然而他又覺得不現實,自己沒有那個經濟實力和專業技術能力。感覺現在,隻想上好自己的班,幹好自己的工作,平時跑跑,充分享受大自然空氣、陽光和雨露的之潤,有時間再換一片藍天,出去跑跑,追求自我對速度的良好感覺,感受速度與激情魅力的美妙,做最好的自己,不負韶華,已是精彩。
我感歎,這不是胸無大誌,這是腳踏實地享受生活,這是一個監獄企業、煤礦工人堅定而美好的生活態度和樸實的人生追求。我不竟為他點讚,為他呐喊:奔跑吧,年輕人!
(崔家溝煤礦胡旭報道)
2017年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