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情懷空自負(7首)
赤子情懷空自負(7首)
百年大旱
2001年7月18日
已過大暑,接近立秋,
尚無一場透雨慰渴求。
眼瞅著千頃禾苗焦枯死,
萬畝秋糧瀕絕收,
半年旱象難緩解,
怎不讓人雙眉皺?
君看那條條柏油路,
往來穿梭的車輛中,
拉水的竟然占了大多數!
鄉政府所謂“德政”的引水工程,
如今已無人問津成了“幹龍頭”!
有水的地方賣水發了家,
無水的村子吃水貴如油,
且不說千村萬口水井幹,
聽說那滔滔黃河也斷流!
可歎那地方政府貪心永沒夠,
死板教條照本宣科真酸臭!
鄉統籌,村提留,
教育附加費照常收!
苛捐雜稅多如毛,
公費組織去旅遊,
不知體察民疾苦,
今年夏糧強征購。
也不知是中央默許這樣搞,
還是地方政府報喜不報憂?
似這般殺雞取卵蠢做法,
難道沒有一個明智領導能看透?
不惜民生何止人心丟,
連黨的光輝形象都將打折扣!
莫等到民怨沸騰再收拾,
君須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惜 雲 散
2001年7月20日
咬牙切齒咒老龍,
隻尚空談不重行,
我勸龍君速改過,
重整雲雨降甘霖。
挖 水 井
2001年7月25日
曆史罕見大旱年,
喜看崖下有清泉,
雖然點滴不足道,
鳥蟲亦能解渴饞。
農諺不靈
2001年7月26日
今日已是六月六,
老農無處看穀繡,
華北大旱荒年景,
古諺如今不算數。
喜雨
2001年7月27日
百年大旱萬井空,
生靈焦渴將斃命,
暴風驟雨姍姍遲,
驚聞溪雷一夜奔。
冒雨接水
2001年7月27日
飽受幹旱吃水難,
披蓑戴笠人不閑,
雨簾當中人影閃,
盆盆罐罐全接滿。
減負
2004年7月25日
家寶撥雲見青空,
農民負擔終減輕,
苛捐雜稅全免去,
糧食補貼發手中。
群眾吃了“順氣丸”,
種田有了積極性,
盡管區區不足道,
山人猶自感黨恩。
注:上麵7首詩,其中有6首創作於2001年7月,最後1首創作於2004年7月25日。2001年,家鄉河底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情,一直到7月27日,才下了一場透雨。那一年,家鄉的農作物大麵積減產,全年糧食收成僅是往年的二至三成。然而,當年的鄉村兩級領導,卻不顧百姓死活,照常按豐收年景征收公糧和農業稅(包括鄉統籌、村提留和教育附加費等雜稅,有的家戶繳納稅款高達五六百元)。作為一個平頭百姓,在年底鄉村幹部挨家挨戶收取農業稅款時,我對他們不知變通、不知體恤民情極易激起民憤的愚蠢行為提出了明確質疑,弄得村幹部們麵麵相覷,無地自容。他們走後,曾擔任村幹部多年的父親嫌我跟村幹部爭吵,怕引起他們的記恨和報複,我對父親說,作為一個共產黨人,在有人損壞和危害黨和政府的形象和威信時,不能堅持原則,堅持真理,挺身而出,據理力爭,就是黨性不強,就是對黨不忠。說得父親無言以對。父親的擔憂是善意的,我自然理解。經過上世紀90年代的人如果在農村呆過,一定都非常清楚那時候的農民生活是怎樣的悲苦、負擔是怎樣的不合理,而上級的死命令又是如何把農村基層幹部變成心狠手辣的暴徒!家鄉河底還相對好點,國內許多地方村幹部的做法是相當過分的。聽說有的地方村幹部為了完成任務,扒房牽牛、搬穀拉豬,什麼缺德事都能做得出來。當年有一個廣為流傳的順口溜,就是:“上吊不解繩,喝藥不接瓶,投河不拉人。要是敢打人,就抓你的人。”因為粗暴執法、野蠻征稅,導致不少老實農民被迫自殺或離家出走。記得北宋詩人王令在他的《秋日偶成呈杜子長顯之兼簡仲美劉丈》中寫道:“丈夫不合自窮愁,藜藋先須天下憂。”相比憂國憂民的大詩人杜甫、大政治家範仲淹,我既沒有過人的文學才華,更沒有顯赫的社會影響和地位,唯一擁有的是對黨和人民、對家鄉父老的一腔赤子之情。雖然自己敢於亮明觀點,對損害群眾利益的不良行為進行鬥爭,怎奈自己人微言輕,勢單力薄,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但是,我始終相信,隻要有更多的人站起來,發出自己的聲音,做出自己的努力,還是能夠做出一番作為的。於是,農忙工餘,便不輟筆耕,憑自己的一腔血性和愛民情懷,寫下這一行行飽含血淚的詩文,雖然由於當時的文學刊物出版門檻過高,這些詩稿未能得以發表,但至今讀來,猶有熱血沸騰,青春回歸之感。可怕的是,我的預感果然應驗了。其實,早在1999年,江西豐城就發生了一起及其嚴重的村民集體抗稅事件,轟動全國,震驚了黨中央、國務院。2000年,江西省就首先取消了農業稅。2003年,農業稅在全國範圍內徹底取消。聽說黨中央退出全麵取消農業稅的善政後,我非常激動,在對黨無限感激之餘,揮毫命筆,一氣嗬成了最後一首《減負》。(晉能集團四通煤業馬關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