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微廉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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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這句話,讓賈三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和環境在特定條件下可以相互影響,而且這種影響,是伴隨著時間的流淌悄無聲息地進行著,這種影響讓人發慌與恐懼,因為它將在人生輝煌的拐角處形成一個暗坑,吞噬或改變著一個人。
賈三,又沉默了,沉默中帶著心神不安,接二連三的怪事情,讓他防不勝防,絞盡腦汁想弄個明白。“天哪!到底是誰隔三差五的往我宿舍枕頭下麵塞紅包,到底又是誰通過微信跟我玩曖昧。”思索中,賈三睡著了,睡夢中他回到了兩年前的一個初夏夜晚。那是一對夫妻之間的傾心交談。“你看看人家,年紀小,賺錢多,你在看看你,一個月的工資夠花銷不?”女人接連地抱怨道。“怎麼?瞧不上我了。”男人打趣地反問道。放下手頭的茶杯,點燃一支香煙,歪著頭靜靜的端詳著女人。“唉,我就這命了,認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的話,摻雜著許多不滿和委屈。男人忍不住,撲哧一聲地笑了起來。他的笑,流露出一種幸福感,兒女雙全、妻子賢惠、父母健康,工作穩定,這些雖然平常,但卻是很多人一直為之奮鬥追求的。男人抱起了女人回了房子,相擁而眠。
人生就是這麼奇怪,升官發財、坐擁豪宅,權力權謀、名利雙收,爾虞我詐、互相吹捧,這些欲望的介入,讓乏味的人生多了幾分精彩的故事,這些故事猶如一場戲,從登台到謝幕,從鬥嘴到鬥法,從悲傷到感動,從多情到濫情,從喜劇到武打,從青春到年老,直到最後“哎!”地一聲死去。被人放進提前挖好的坑裏麵。欲望是煩惱的根源,有人為了欲望打的頭破血流,有人為了解除煩惱直接摸了脖子。
“賈三啊!賈三!好事來找你了,希望你能保持原有的本性”。轉眼到了一個金秋碩果豐收的季節。賈三也在這個季節有了自己的“豐收”,他被黑寶礦提為了機運隊隊長。“你若盛開,蝴蝶自來”。隻不過他招來的不是蝴蝶,是一群前來采蜜的蜜蜂。推掉了接二連三的宴請,拒絕了絡繹不絕的門客。剩下的隻有一番豪情壯誌的事業心,“我一定不辜負組織對我的培養,我要幹大事。”賈三從內心暗自發出了聲音。
“老賈,老賈。你想想辦法,把咱弟弟杜小狀的崗位調動一下,最好調到你們隊上。”妻子杜玲玲笑嘻嘻地端著一個果盤,腳步輕盈地走了過來,溫柔的扶在賈三肩膀上親昵地說道。對於妻子的話,賈三沒有回答,他扭過頭端詳了一會妻子,妻子笑眯眯地看著他,急切地等待著他的回答。“醜婆娘變漂亮了!”賈三說道。“那可不,你現在騰達了,我在不搗鼓搗鼓自個,你哪天負心於我,我可怎麼辦。”妻子說話間伸出了白皙的胳膊,在賈三麵前晃了一晃,樂嗬地問道:“瞧著玉石鐲子漂亮不?”賈三說:“漂亮。”他伸手摸了摸玉石鐲子,隨口問道:“看起來很值錢,多錢買的?”妻子得意洋洋的說:“他人送我的。”賈三心頭猛然一顫,吃驚地看著妻子,倆人對視一會,又逐漸恢複自然。“好一個玉腕凝脂,你變了。”話落,賈三起身準備離開。“我告訴你,老賈,弟弟的事情必須辦成,辦不成你以後就給自個做飯去,少回來煩我。”妻子氣急之下,摔了果盤。賈三轉身離開。
一個月後,妻子杜玲玲的弟弟杜小狀被調到機運隊,還當了班長,委以了重任。“你怎麼進到我宿舍的?你有鑰匙?”賈三好奇地問道。坐在床上的杜小狀咧著嘴笑著說道:“我找樓管開的門,樓管知道我跟你的關係。”賈三又問:“你找我有啥事情?直說,我忙著哩!”杜小狀恭敬地遞上一支香煙,說道:“姐夫,最近礦上接連丟東西......。”杜小狀的話,引起了賈三的注意,“怎麼,你小子知道是誰偷的?”杜小狀笑嗬嗬地說道:“我怎麼能知道是誰偷的,要不我給你掐指算算。”賈三沒有理睬,站在窗子前靜靜地吸著香煙。“看來,是沒有抓住小偷。”杜小狀問道。賈三沒有回答,搖了搖手。倆人停止了對話,各自思索著什麼。“姐夫,我先走了,差點忘了,我姐讓捎話給你,讓你在外麵少沾花惹草。”話落,杜小狀拉上門走了。
賈三看了看時間還早,便一個仰頭躺在了床上伸起了懶腰。他伸長的胳膊,無意間塞入到了枕頭底端。他觸碰到了什麼東西,驚訝的連忙起身,挪開枕頭,一個鼓鼓的紅包著實的奪人眼球。“又是誰偷放的紅包?”賈三在小聲地疑問道。他在思索中,突然腦海裏閃出一個嫌疑人,那就是他的妻弟杜小狀。“不對,不是他,他那來那麼多錢?”賈三很快否認了自己的判斷。摸著鼓鼓的紅包,賈三顯得難為情,這是他收到的第十九個紅包。他心神不定,坐臥不安,起身來到了一麵鏡子前,呆呆的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到底還是我嗎?”賈三反問著自己。“恭喜你我的主人,你已有了欲望的心坑,我就是住在你心坑裏的心魔,我將帶你穿過欲望的洪流,攀登欲望的巔峰,享受世間繁華。”鏡子裏出現了一個雙手抓著大把鈔票,麵部流露出貪婪神色的自己;“不,你還是你自己,請不要在欲望的邊沿行走,不然你會跌落萬劫不複的心坑中,被欲望的洪流吞噬淹沒。”鏡子裏又出現了一個雙手拿著沉甸甸腳銬,麵部神情一派威嚴的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我獨一無二,我還是我自己。”賈三攥起拳頭,狠狠的砸向了鏡子。他鎮靜了一會,迅速拿起了紅包塞進了衣服裏,大步地向公司機關三樓一個拐角處辦公室走去,也許他想明白了什麼?
一個愉快的下午班結束了,賈三吹著歡快的口哨,推著自己的自行車向公司外走去。“姐夫,姐夫……”妻弟杜小狀在不遠處向賈三揮手喊道。賈三拉長聲音問道:“你咋在這裏?”妻弟杜小狀連忙上前從姐夫賈三的手裏奪過自行車,支停在了原地。撕拉硬拽著把賈三推到了路邊的小轎車裏。“姐夫,我給你介紹個人。這是軟小麗,是我哥們的妻子,一年前男人出車禍死掉了,現在隻剩下母子倆人了。也沒有個穩定工作,吃了上頓沒下頓,可憐的很。”妻弟杜小狀一邊介紹,一邊觀察姐夫的神情反映。賈三,回頭看了看車後排正在哄孩子睡覺的女人,女人年紀大約有25歲,端莊秀麗,惹人憐愛。女人抬頭也看了看賈三,膽怯地叫了一聲:“哥。”她羞紅了臉,快速地低下了頭。閑聊一會,賈三要走。
“姐夫,你看那女人咋樣?”杜小狀問。
“挺好。”賈三答道。
“那小男嬰兒喜歡不?”杜小狀又問。
“喜歡。”賈三又答道。
兩人一問一答,話語銜接緊密。“你幹脆把這個小男嬰認個幹兒子。”妻弟杜小狀拉著姐夫賈三的胳膊,嬉皮笑臉地再三追問道。賈三笑而不言。杜小狀向車裏揮了揮手,車裏的女人看見,很順從地抱著孩子下了車,靦腆的向賈三走來。“孩子,快叫爸!你有爸了!”女人笑盈盈說道,很從容地把孩子推放到了賈三的懷裏。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讓賈三不知所措,更顯得無力拒絕。賈三抱著熟睡的小男嬰,低下頭開心地笑了起來。
冬去春來,這是一個明月懸掛的夜晚,一間明亮寬敞的客廳裏正做著四個人,倆男倆女,他們正圍著生日蛋糕,盡情地開懷大笑著。好一個豐盛且多彩的生日聚餐。桌子正前方坐的是杜玲玲,她今晚打扮的很漂亮,她更是今晚的主角。而在杜玲玲一旁還坐著一個長著天使般麵容的年輕女人,這個女人叫白魚潔,賈三一直沒見過這個叫白魚潔的女人,今天是頭一回見麵,出於好奇多看了幾眼,沒想到讓杜玲玲逮著個正著。醋意大發的杜玲玲拉起白魚潔的手,對著在座的人細聲細語地說道:“這是我的閨蜜,一起吃飯,一起打牌,一起外出遊玩,無話不說,你們兩個老爺們可要對我的閨蜜好些。要尊敬她,不能欺負她,尤其是不能打她的主意。”四人相互認識,隨後而來的便是一連串客套的舉杯聲。四人聚餐結束,杜玲玲微微醉熏,叮囑賈三去送白魚潔,賈三扶著半醉半醒的白魚潔緩緩下了樓,來到車庫前。“不好,沒拿車庫鑰匙。等下,讓我打個電話。”賈三著急的在自個身上搜摸著手機,“倒黴,手機也沒拿。”賈三說道,便要轉身上樓去取車庫鑰匙。“大哥,你不要去了。陪著我,我害怕。”白魚潔緊緊拉過賈三的胳膊,拽在了自個懷裏,嬌滴滴地說道。她的另一隻手伸進皮包裏,掏出手機,快速地播出了一個電話。
“你在給誰打?”賈三問道。白魚潔撅著嘴回答道:“當然給你打。”賈三反問道:“你知道我的手機號碼?”白魚潔扶上賈三的肩膀,在賈三的臉上親了一,輕吹一口冷氣柔柔的說道:“不僅有你的電話,而且還有你的微信。我一直在關注著你。我的好大哥。”白魚潔的話,讓賈三徹底蒙了,蒙的不知所向。
回到了家裏,賈三靜靜地坐在客廳裏,他想了很多事情,他想到了杜玲玲手腕佩戴的玉鐲;想到了杜小狀進入自己宿舍所說的話;想到了認軟小麗的孩子為幹兒子;想到了白魚潔酒後的一個電話,“唉!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都是他人為自己設的局、挖的坑,隻不過每個局、每個坑,都帶有不同的目的。他一直在局裏兜圈子、在坑裏過日子,好一個局中局、坑中坑,我要讓你們付出相應的代價。”賈三情緒激動地發怒道。
賈三哭了。一個星期後,賈三離開了所在的區隊。
賈三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