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飯香

大概是年紀大了，總是懷舊，總會情不自禁懷念那些曾經有過的記憶點滴，有過的光陰味道。

當下的日子，比起以前，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但偏偏會有些情節，留存在心裏邊，不會消失，尤其會在觸摸到某些記憶時，會逐漸放大，在心裏頭，翻卷出來。

　 比如說一日三餐，就叫人心裏有很多記憶和回味。時下的米，比起先前的糙米，精細了不少，更不用說豐富的蔬菜了，但就是煮出來的飯，做出來的菜，好像還是比不過先前的平常飯菜，叫人吃的津津有味。

　 那時候的鄉下農村，家家都是土灶台，大鐵鍋；雖說土，一家一戶，卻拾掇得幹幹淨淨，精巧與否，多隨了這家女主人的心思；作出的米飯，遠不是現在的電飯鍋煮出來的能夠比擬，尤其是，飯熟的時候，老遠，就能聞到香噴噴的焦米香，直鑽鼻孔。這柴火飯的撩人肺腑，沒有鄉居的日子，沒有親身體驗，恐怕是很難說出它的可人滋味，自然在心裏邊，也會少一些留戀，少一些烙在心底的蘊味。有過那些生活經曆，舉箸之間，又會在心田裏，把柴火飯的濃鬱香氣，揮灑得曼曼妙妙。

　 柴火飯，顧名思義，就是燒柴草，不急不燥做出的米飯。這柴草，既可是冬閑時上山打來的雜木枝柯，也可是田地裏收獲莊稼時留下的各種秸稈，特別是這些秸稈，燒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隨炊煙在村莊的上空，飄飄嫋嫋；家家戶戶屋頂冒起來的煙柱，被調皮的風攪在一起，這便是村莊從小就浸透在很多人內心的味道之一，走得再遠，也不會忘懷；隻不過，走得遠了，也就漸漸遠離了那些影影綽綽，遠離了那些來自泥土裏的氣味。

　 小時候，一直和外婆外公一起生活。所以記憶裏，一直有這樣的場景：總記得外婆在灶台上忙這忙那，鍋碗瓢盆，叮叮當當；外公坐在灶膛前，一把一把往灶膛裏塞柴禾，紅紅的火光，映照著外公的臉，他臉上的皺紋，也在火光的閃爍跳躍中，或明或暗。鍋裏煮的菜，咕嘟嘟直響；外婆會不時跟外公交代，灶膛裏的柴火，或加或減；如果是蒸飯，等聽見飯粒細微的爆響聲，有香氣開始溢出鍋蓋的時候，外婆會讓外公把灶膛裏的火，慢慢悟了，鍋裏的飯，慢慢蒸，這樣做出來的飯，又鬆又軟；貼鍋都是焦黃的鍋巴，脆而香，無疑是我的至愛。有時候外公也會弄一小塊，嚐一嚐，可惜他的牙不好，嚼不動，但依然很是享受鍋巴的香氣撲鼻，仿佛，這便是握在他手心裏的日子，清香而甘甜。 　

　 現在成家了，也離開了農村，就很少吃到土灶台上做出來的柴火飯，特別是外公外婆去世了，這柴火飯，就成了一種奢想，一種內心裏不能忘懷的記憶點滴。隻怕在我做這些懷想的時候，很多來自農村的孩子，都正在淡忘這些鄉村裏獨有的味道；這些味道，其實，也是有關鄉村，有關人情的一些美好記憶，現如今，也自然成了心底的美好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