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瓶水

話說植樹節這一天，風和日麗。

前往黃龍山義務剪樹的中巴車裏，爆料的笑語聲此起彼伏。大家心裏都美滋滋的：畢竟一年就這一次植樹節，到野外開開眼，還有專車全程接送，是機遇也是好事。

來到山腳下，黃龍山林業中心負責人講述完修剪樹枝要領和勞動區域後，我們小隊11個人帶上自備的幹糧和水，還有剪枝工具，向指定的山梁開進。

山坡上剪樹枝並非易事。行進了200多米，距山梁頂還有100米，當空烈日溫度已達到了28度，山坡上的熱氣使人口幹舌燥，大夥汗流滿麵，手套上沾滿了黑粘粘的油鬆汁，裏麵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

大家的喉嚨此時幹得煙熏火燎似的，帶來的礦泉水越喝越少，有人提出找個樹蔭避避日頭，歇一會。李隊長斬釘截鐵地說：“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歇！”他把僅剩的一瓶礦泉水舉在手中說：“這是最後一瓶水了，等到大家到達山頂，開飯的時候就分享它。”

為了給大家的鼓勁，李隊長說完後立刻轉身幹起活來，並且和他的搭檔一起幹到了剪樹隊伍的最前麵。在他的影響下，大家也不示弱，跟著堅持幹。

中午1點鍾終於到達山梁頂，大家早已饑渴難耐。李隊長先讓大家把空礦泉水瓶子分開兩半拿著，他取出僅剩的一瓶水分別勻給每個人，午飯是自備的幹烙餅。11個人分一瓶礦泉水喝，吃飯的時候每個人非常珍惜分到的最後幾口水。

吃飯的時候，渾身就不停地淌汗，坐在梁坡的土地都發熱。正午時分，驕陽似火，汗漬觸發了手上、身上被油鬆針葉尖和灌木刺紮痛劃破的地方，莫名地隱隱作痛起來。為了按時完成任務，李隊長站起來笑著對大家說：“大夥現在飯飽力足，我們一鼓作氣，下了坡底，今天修剪任務就收工了。”

於是大家又開始下山坡剪樹枝了。由於山勢陡峭,從山梁上往坡下走，盡管小心翼翼，但下坡滑倒、摔跟頭仍然是家常便飯，等到汗流滿麵地來到山腳下，已是下午5點了。

回去的中巴車開動了，大家都變得靜悄悄的。說實在的，爬荒山、翻山梁剪樹枝的辛苦，隻有修剪過樹枝的人感受最真切，一天下來累得真是腰酸背痛。

車裏不知誰開玩笑地說：“李隊，最後這瓶水，在你身上保留了大半天，很貴重啊！”

“對、對、對！那肯定是相當得貴重。”有人附和道：“如果沒有李隊給咱保護好那最後一瓶水，說不定哥幾個今天非渴死不行。”話音剛落，寂靜的車裏頓時爆發出一片會意的笑聲。

這時，李隊回過頭，嚴肅地跟大家說：“其實，每次來剪枝、植樹的時候，都會有水不夠喝的情況，每次這個時候，大家隻能平均分享最後的水源了，這也許就是憶苦思甜吧。”

車裏安靜了下來，沒人再講話。中巴車在黃龍山彎道上不停地轉著彎，大夥都靠在車座裏，渾身發軟，沒人去看手機，不約而同地眺望著車窗外的山巒綠樹，似乎都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