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感懷

夏日感懷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熱，行走在市區的大街小巷中明顯感覺到腳下有一股熱流直往上竄，剛剛走了沒多遠已是汗流浹背，下意識地用手中的硬紙板在臉旁扇動，這陣含蓄柔和的自然風撫摸肌膚的感覺似曾相識——多麼像小時候夏日的庭院外手搖蒲扇納涼的感覺啊……

記憶中的鄉下夏天是最難熬的季節，小時候家裏沒有電風扇，空調更是不知為何物。每到熱浪滾滾的晚上，要想安然入眠實在是一件難事。這時候，鄉下人就會三五成群的走出庭院，搬來板凳，竹床在外納涼，炎夏的燥熱在街坊鄰裏的談笑間便煙消雲散。

夏日裏，蒲扇是我們唯一能用來納涼的用具了。在我們那一帶，若把夏天比做一條河，蒲扇便算是過河的船槳。每年夏天還未到，娘就已提前給我們買上幾把蒲扇備著。勤勞的她還會找一些邊角布料，有黑色的，藍色的，花的，各種各樣，然後用針穿上線，給扇子滾邊。這樣能防止扇邊走形變壞，延長蒲扇的壽命。

記得小時候總是喜歡躺在院裏的大樹下麵，擺上兩條長凳架上幾塊木板然後鋪上一個涼席便成了一個小“床”，躺在上麵時不時就能感覺到一陣清涼柔和的風兒吹得我每一個毛孔都如沐春風，如飲瓊漿。記憶裏我似乎都沒怎麼拿過蒲扇，半夢半醒之間總感受著娘搖動蒲扇送來的一陣陣清涼，一絲絲溫馨。那時候，蒲扇扇走了蚊蛾；那時候，蒲扇記載了我無窮的快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裏寫周瑜“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諸葛亮也喜歡搖著羽扇運籌帷幄，小時候看電視裏的濟公也總是拿著一把破扇，似乎拿扇子的人都有一種談笑風生、舉重若輕的感覺，至於他們拿的是什麼扇子，已是無從考究，我隻知道蒲扇生來就是娘親這樣的性格：樸實、勤勞、耐得住風吹雨淋，一生雖然平庸，卻總能給人送去一縷縷溫情。悶熱的盛夏，蛙鳴陣陣的晚上，娘坐在板凳上手搖大蒲扇，一下又一下；溫柔的風，一圈又一圈；瘦削修長的手，老繭一個又一個；眼皮在打架，娘親在微笑，我就要睡去。

其實最讓人欣慰的不是那些觸覺，而是那種珍貴的體驗，是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現在我們的生活水平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下班後住在溫馨舒適的公寓裏，享受著中央空調吹來的絲絲涼風，再也不用耽心因炎熱而無法入睡，雖然涼快，但總覺得少了些許情趣，少了些許味道。唯有蒲扇及許多年前的夏日晚上，那絲溫柔的晚風，沁人心脾、永世難忘……

仇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