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火

前些天，去故鄉漯河接老母親回鶴壁，當來到村裏看到成垛成垛的柴火時，使我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小時候拾柴火的美好記憶，拾柴火在我的腦海裏早已成為一道最為亮麗的風景線。

探望柴火柴火，有柴才有火。所以古人說，“早起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列柴為首，可見它是多麼的重要。在那個艱苦的年代，村裏每家每戶大都是燒柴起火做飯的，拾柴火就成了我們孩子們每日除學習以外的重要任務。

在那段火紅的歲月裏，在那青蔥的歲月裏，在褪色朦朧的回憶中，拾柴火的背簍卻是那麼的清晰，臘條枝編成的，有著強勁的角度，撐著飽滿的身體，張開碩大的嘴巴，有著吞吐江河的氣魄。同時也有打了蠟般的光澤，在黑白的底片上，顯得光彩熠熠，好像仍然透著我後背的溫度。我很好奇，那時的少男少女都幹瘦蠟黃如同枯枝，為什麼背上的柴火簍子卻似浸過油一般光鮮無比呢。

拾柴火最好的季節就是深秋時節，走向村頭看向田野，黑壓壓一大片，全是拾柴的小孩子，真的是爭先恐後，你爭我搶。村莊東頭落在地上的又大又枯黃的梧桐樹葉到處都是，用一根大號縫衣針穿上兩三米長的粗麻繩，或者幹脆找一根長長的細鐵絲，順著兩旁都是梧桐樹的大馬路，一直走下去，直到穿滿為止。還有膽大的孩子，幹脆直接爬到樹上，一串串地捋樹葉，很快就能捋滿一長串。甚至更大膽的，大天白日，拿著根長竹竿，對著半青不黃的樹葉子一頓猛打，真是“橫掃千軍如卷席”，一打一大片。更有膽大包天的，爬到樹上直接把樹枝折下來。遇到粗枝子，就整個身子墜著打秋千，直到折斷為止。而膽小的也不示弱，就扔短粗的幹柴棒砸樹梢上的幹枝子。當大家拖著長長的樹葉串，或者粗粗的樹枝子回家時，猶如滿載戰利品歸來的戰鬥英雄，左鄰右舍都要誇這孩子愛勞動，有出息，有本事，有能耐。

拾柴火當然也有心虛的時候，由於貪玩拾得比較少，自然不重籃子裝不滿。往往快到到家門口時，我就會把沉下去的柴禾翻弄幾下，翅棱著，這樣顯得很多似的，其實下麵都是蓬著的。在母親沒有發現的時候就會迅速倒在柴堆裏，趕忙逃到屋裏去了，回首偷看母親是否發現。母親不動聲色，到現在我也沒有去問她是否發現那淺淺的柴禾。那時候拾柴火最有趣的就是在草坪地翻滾比賽了，玩著玩著就忘記拾柴火的事了，到快回家時才拾點做做樣子，有時玩到天黑了才想起回家，經常大人們過來找我們回家吃飯。這時總是許多小孩子一起出去，大家一邊拾柴，一邊唱歌，捉迷藏，講故事，其實是極愉快的郊遊。

後來，隨著農村生活條件的好轉，大家開始推廣蜂窩煤。新式煤爐子火力猛，又省火，還幹淨，大家很少再用柴火燒地鍋，這時才不用到處拾柴火了。現如今，家家戶戶廚房都早已用上現代化設備，燒水煮飯也早被煤氣、電器替代。

雖然拾柴火的事情已經成為我心中最為遙遠的記憶，但我是不會從記憶中抹掉的。在那個生活困難的年月裏，拾柴火蘊含著“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的文化哲理，那裏麵有我們對家庭的責任和擔當，有我與小夥伴在拾柴火中結下的深情厚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