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印象
時光斑駁,記憶中的高家堡穿過塵封的歲月,喚醒一段美好的年華:晨光微曦,當我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外公外婆早已下地開始了他們日複一日的辛勤勞動。
外公家的窯洞不同於城市裏的空調房,空調房是“冰”的,是人工製造的“冰”,而窯洞冬暖夏涼,是涼爽的,更適合避暑。在這豔陽高照的三伏天裏,人就像是被太陽吸幹了水分的葉子,枯黃的、輕飄飄的,在這樣的天氣裏,能在農村尋覓一孔窯洞,再喝上一碗加了糖的綠豆湯,仿佛一個盛夏的熱氣都被趕跑了……
夏日裏的高家堡懶洋洋地沐浴在陽光中,幾個老頭老太太依舊坐在和昨天甚至是和去年夏天同樣的樹蔭下,碰到熟人,老人們會熱情地和你打招呼,同你說那些不知道已經被重複過多少遍的話,當你要走時,他們的目光還會一直停留在你身上,直到你的背影看不到為止。他們就好像飽經風霜的古樹,經曆了屬於這座古堡的繁華與安詳,久而久之,他們也變成了這座古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他們內心深處,古堡更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承載和包容著一切。
古老的街道兩邊是被緊鎖的商鋪和庭院,厚重的銅鎖鎖住了過往的繁華,多少舊事也都一股腦兒地被鎖了進去,隻剩下那些無人問津的雜草發瘋一般生長,以至於到了夜晚都沒有人敢靠近這裏,生怕雜草叢中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同樣布滿雜草的還有城樓外的城牆和長城,那是距今六百多年的古城和明長城遺址,當落日的餘暉為遺存的城牆鍍上金色時,我腦海中不由聯想到李白筆下“西風殘照,漢家陵闕”的景象。千古悠悠,有多少令人嗟歎的輝煌與沒落都被掩埋在這塵土之中。在曆史麵前,我們渺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過還好我們正值青春,我們還有大把時間去鑄造我們心中的城樓,我們還有時間不辜負這短暫的幸運。
走過街道,穿過東門就到了柏油馬路,在馬路的兩邊會有賣西瓜的老伯,老伯一邊用扇子驅趕著蚊蟲一邊躺在睡椅上打著瞌睡,塑膠拖鞋旁邊是一大瓷杯的茶水。到了晚上,這裏更是靜謐,坐在外婆家的四合院裏,仰著頭可以看到黑色的空中有漫天的星星,像是被山間泉水洗過一般的明亮幹淨;月亮將自己的銀輝灑滿了一地,清涼如水,深吸一口氣聞到的是純淨的黑夜的味道,“夜不秉燭則昧,冬不禦裘則寒”,一語道盡夜色的魅力。
記憶中的高家堡,更像是一位深沉的、飽經滄桑的老人,我深深地依戀著他帶給我的祥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