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費補貼or實報實銷？公司解除配送員被判解除違法
【案情概要】
2016年7月1日，盧玉才與京邦達上海分公司簽訂期限為2016年7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的勞動合同，約定：京邦達上海分公司聘用盧玉才從事配送崗位工作；京邦達上海分公司處配送員分為帶車配送員、普通配送員，其中帶車配送員可以享受油補。油補發放的具體程序由《配送員油補操作規範》規定。
盧玉才係帶車配送員，自入職起便獲得油補的資格。但在2016年期間，盧玉才未完全使用自有汽車配送，在無法使用汽車配送的地方使用電動三輪車配送。在職期間，由站點站長將審核確定的油補金額告知盧玉才，盧玉才提供發票(發票金額可大於等於油補金額)後，取得了相應的油補。2017年3月初，盧玉才在站長程民益的建議下就2016年已經領取的油補款項退出其中的3607元。
2017年6月6日，京邦達上海分公司向盧玉才出具解除勞動關係通知書，該通知書載明：盧玉才在工作期間存在虛報油補行為，嚴重違反規章製度，自2017年6月15日起解除勞動合同。盧玉才對此不服申請了仲裁，此案後又經過一審、二審，訴請要求京邦達上海分公司支付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返還違約收取的罰款等。
公司認為，盧玉才存在虛報油補的行為，公司解除勞動合同合法，不應承擔賠償責任，也不應退還盧玉才返還的油補。公司的油補費用僅針對帶車配送崗位且帶車配送的員工，盧玉才在帶車配送崗位未帶車配送，卻按完全帶車配送的情形全額申領油補費用，屬於虛報油補的行為，且主觀惡意明顯。公司與盧玉才簽訂的勞動合同中約定，費用報銷不真實的不誠信行為屬於嚴重違反規章製度，公司有權解除勞動合同，不承擔賠償責任。
【判決結果】
仲裁：一、公司應支付盧玉才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76,211.10元 ；二、返還收取的3,600元，
一審：一、支付盧玉才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76,211.10元；二、無需返還盧玉才油補3,600元，
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爭議焦點】
員工未使用自帶汽車配送而申領油補的行為是否屬於虛報油補？是否構成嚴重違紀？
【藍白評析】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於員工的行為究竟是否屬於公司所稱的虛報油補，繼而構成嚴重違紀並可被公司依法解除？
首先需要厘清，員工每月申領的“油補”是屬於報銷還是補貼。根據《上海市企業工資支付辦法(2016)》第二條規定：“本辦法所稱工資是指企業根據國家和本市的規定，以貨幣形式支付給勞動者的勞動報酬，包括計時工資、計件工資、獎金、津貼、補貼、加班工資等。”因此，報銷費用原則上不屬於工資組成，而是一種實報實銷、員工主動申報數額的不固定費用。而從本案中公司規章製度中關於“油補”的發放規則來看，油補金額的確定參考包括出勤天數、績效數據在內的多種因素，且由公司核算確定，而並不是員工根據實際產生的費用請求公司報銷，該筆款項完全區別於一般意義上的報銷行為。因此，“油補”的實質是員工使用自帶汽車進行配送的補貼而非實報實銷的報銷款。
關於本案中盧某的行為，是否構成虛報油補繼而構成嚴重違紀的行為？首先，關於“油補”的發放規則，公司的《配送員油補操作規範》規定，配送員是根據站長告知的油補金額提供發票，再從站長處領取油補款項，在此過程中，員工處於被動地位，油補金額由公司審核確定，具體的手續由站長完成，員工並不參與油補金額的確定過程。再者，公司的規章製度中並未禁止帶車配送員使用自帶汽車以外的交通工具配送，也沒有對帶車配送員配送過程中使用非自帶汽車配送時油補金額的核算方法進行規定，有關油補製度的規定並不完善，對帶車配送、非帶車配送範圍沒有進行量化確定，盧玉才所取得的油補金額又係公司核算後確定，盧玉才並無決定的權利，在此情況下，公司直接認定盧玉才存在虛報油補的嚴重違紀行為，且將責任全部歸於作為勞動者的盧玉才，缺乏公平合理性。最後，本案中公司曾與員工進行約談，員工認可2016年期間曾在無法使用汽車配送的地方使用普通電瓶車配送，盧玉才在約談時就未完全使用汽車配送的行為作出了合理解釋，他僅僅是在無法使用汽車配送的地方使用電動三輪車配送，但公司卻又沒有充分證據證明員工存在長期不使用汽車配送卻申報油補的主觀惡意，加之員工在約談後將3600元主動退還的行為，降低了法院認定其具有騙取補貼的主觀惡意的可能性，因此最終認為員工的行為尚不足以達到公司應與其解除勞動合同的嚴重程度。
通過此案提醒各用人單位，根據規章製度對勞動者進行日常管理，係用人單位用工管理權的體現，但解除勞動合同係對勞動者而言最嚴厲的處罰，特別是以嚴重違紀為由解除勞動合同時應當持有更謹慎的態度，應有與解除理由相對應的規章製度，並務必確保其內容合法合理、明確、完善，這是裁判機構判定公司是否依法解除勞動合同的關鍵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