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這杯酒，誰喝都會醉 ——讀沈複《浮生六記》有感

越是寫作，越發現自己無知。而賈平凹曾說過，人，可以無知，但不可以無趣。於是在年初的時候，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爭取在年末的時候看完50本書，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可解無趣。

看完《浮生六記》，我總想寫點什麼，不為別的，隻為沈複和芸娘。沈複和芸娘，琴瑟在禦，閨房記樂，柴米油鹽的夫妻生活，平淡溫馨浪漫的婚後生活瑣事，日子雖清寒，伉儷卻情深，兩人的日子過出了溫柔倜儻的味道，可謂人間的一對神仙眷侶。

沈複愛吃蒜，芸娘不吃。日子久了，芸娘被沈複的蒜味“熏陶”得受不了，也跟著吃蒜。如此一來，兩人耳鬢廝磨時，就不會嫌棄彼此濃鬱的口氣了。芸娘愛吃腐乳醬瓜，便讓沈複也嚐嚐。奈何腐乳聞著臭氣烘烘，沈複將吃腐乳比作“狗吃屎”，芸娘氣壞了：“我跟著你吃臭大蒜，你卻不陪我吃腐乳，還罵我是狗。”架不住嬌妻的投訴，沈複硬著頭皮“當了一回狗”。入口後，腐乳獨特的鹹鮮香辣，讓他如釋重負，原來聞著臭的東西，吃起來的味道妙不可言。從此，大蒜、腐乳成了二人餐桌上的美食。

有一次，水仙廟要舉行慶典。因插花水平一流，朋友邀請沈複布置插花。沈複想讓芸娘同去，就在她跟前鼓吹：“這場夜宴，燭光花影交相輝映，花香與熏香浮動，仿佛龍宮夜宴一般，還有笙簫歌舞表演，歡歌唱鬧，好玩得很哪！”芸娘心動，出於舊俗，顧慮女人不便去，沈複狡黠一笑，他把芸娘的發髻散開，改為辮子，將他的帽子戴在妻子頭上，長衫略長不要緊，從腰間打折縫起來，外頭再套個馬褂，又買了一雙當時時髦的“蝴蝶靴”，兩人悄悄前往。

新婚過後不久，沈複要外出求學，因接到催促不得不與芸娘暫時分離，心中惆悵不舍，又擔心芸娘不能控製情緒，在人前落淚。誰知芸娘強顏歡笑，勸沈複啟程，並為他整理行裝，隻是臨行前夜，她的神色略有些不同往日而已。沈複此去，自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在南京三個月，隻覺得時光漫長緩慢，仿佛過去了十年之久。每當風拂過院子裏的幾竿疏竹，或是月光透過窗欞，就觸景生情，心心念念皆是家中那個人，不覺魂夢顛倒，神思不屬……當得知先生放他暫時回家，沈複形容自己就像是長年發配邊關之人，忽然遇赦返鄉，急急登舟而歸，歸心似箭，途中隻覺得一刻如年。

愛情最美好的樣子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還記得自己和媳婦在瑣碎的時光裏，多少個不眠的夜晚，兩人坐在山頭有著說不完的情話；多少回送她到宿舍樓門口，傻傻地站在樓下直到宿舍的燈亮起；多少次逃學去陪她逛遍了培華附近的大鎮小村、吃遍了所有的零食小店......記得第一年，她生日，親手為她學織了一條白色圍巾；記得第二年，她生日，親自下廚準備了她最愛吃的椒鹽蘑菇，還有網絡購置竹簽情書；記得第三年，她生日，親自折了1021個千紙鶴，隻因為她的生日是10月21日，還有後來的每年都和她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把旅遊的照片做成相冊，說好等我們彼此都老了，背靠著大樹，沐浴著陽光，一起翻閱曾經的點點滴滴......

反過來想一想，千百年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從那些曾真誠而踏實地活過、愛過、痛苦過、追尋過的生命中，留下來的點點滴滴、片刻時光，皆是如此。

然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芸娘擔任寫家書一事，使得一家人心裏各生間隙，父親因信中妖姬之事大怒，弟弟故意掩蓋跟鄰裏借錢之事歸罪於芸娘，芸娘通情達理選擇了隱忍；芸娘久病無錢問醫，女兒被迫做童養媳，兒子無奈寄人籬下，拮據窘迫之時，還需纏綿病榻的芸刺繡補貼家用、為其出謀劃策；沈複於家不能周全家庭關係，林林總總，任由芸娘一人去思慮，終因心思過重，疾病連綿，懷恨辭世。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花瓣雖然轉瞬就飄落，卻散發著永遠的芬芳；螢火雖然隻微弱地閃爍了片刻，那點光芒卻永遠留在了後世讀者的眼中。

感受這份美好，記住這份美好，即使我讀到的隻是殘缺的篇章，業已足夠。(李萬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