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職業是礦工
我的職業是礦工
每當填寫個人履曆表時,常常在心裏嘀咕:“職業”一欄應當怎麼填?回頭四顧,同行們都在這一欄裏不假思索地寫上“工人”二字。此刻,我便想到“工人”是一個極具寬泛的名詞,它的涵蓋麵很廣。辭源上講,職業的定義是職能和行業。職業細化分類有90多個,一般人將職業分為工人、農民、個體商人、公共服務、知識分子、管理、軍人等等。單從“工人”這一類講,它包括從事生產、加工、製造、服務等不同門類;若從行業而言,職業更具體化,更明了。於是,我不由自主的在“職業”欄內鄭重其事地寫上了“礦工”二字,嚴格意義上說,應該填“煤礦工人”才確切。及至上交履曆表的刹那間,我又將“礦工”二字塗去,填上了“工人”。
如此出爾反爾的作法,無非怕同事、領導說我矯情、另類,或者說我標新立異是顯擺逞能,無論履曆表上如何填,在我的心目中,我的職業就是礦工,一個在煤礦裏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
記得,剛出校門,十八歲的年齡趕上國家最後一次統招煤礦固定製工人。如果放棄了這次招工機會,後麵招收的將是合同製工人,意味著端不上國家的鐵飯碗,不能長期擁有一份正式工作。我們這批人便前赴後繼爭相踏入了煤礦的大門,成為光榮的礦工,每月吃國家定點供應的糧食,而且定量標準還是56斤,大大高於其他行業的供應標準,既能吃飽肚,還能掙大錢,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那個時候,能源行業關乎著國家經濟建設的命脈,國家對煤炭行業十分重視,煤礦企業月月放高產,年年搞評比,礦工的收入均高於社會其他行業,能站立於礦工隊伍行列,確實是一種榮幸。對於我們這些初入礦山的新鮮血液來說,雖然礦山的工作條件極其簡陋,工作環境極其艱苦,礦工的生活十分單調而貧乏,但是,我們青春的激情依然勃發綻放,我們的熱血依然湧動奔突。我們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坐標,創造各自的價值。
那個年代,年輕的礦工們都沒有較高的學曆,基本上初中文化程度居多,高中以上文化程度隻是少數人,工作之餘參加社會自學自考者寥寥,有幸被錄取者,苦讀苦學拿到一紙文憑便被礦方錄用,安排在科室部門工作,脫離了井下生產一線,大多數年輕的礦工隻能在井下生產一線辛勤勞作。有人不堪重負,為了盡早脫離井下一線工作,腦子靈光一閃,躲在無人之處頭扭向一邊,將自己的手指擱在設備的邊沿處用重物狠狠一擊,隨著一聲撕心裂肺般地慘叫,半截血肉模糊的斷指在煤堆中亂蹦,後經一年半載的治療,工傷鑒定,被動的調離生產一線,從事其它工種的工作。有些人傷殘等級高點,便被安置在地麵崗位。
我在同齡礦工中相對文化程度稍高一點點,工作中膽小又實誠,腦子又不靈光,屬於對自己下不了重手的那類人,每天隻有安心下井服從班組長的安排。在進礦不足一年的一次井下頂板02manbetx.com 中不幸腿部受傷,後經工傷鑒定安置在地麵工作,從此告別了井下。
在煤礦工作的三十多年,曾先後在保衛科維護過礦山的治安、物資供應科扛抱過木料、機電科管理過井下機電設備、生產調度室當過調度員。工作之餘喜歡讀書看報,新聞報道、文學作品見諸於大小報刊。2011年6月份被調往礦安全科從事文字工作。縱觀以往的工作經曆,我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似乎有一個魔咒,無論在哪個崗位都不曾超過七年。聯係婚姻有“七年之癢”一說,我便戲稱自己工作也有“七年之咒”。前幾年,每當和同事們談論起此事時,我曾斬釘截鐵地說,安檢崗位是我人生最後一站,跨過這最後一個七年,回家交由老婆領導。
這一次未能幸免,魔咒又應驗了。2018年5月中旬,僅距我退休的日子剩餘5個月,也是我從事安檢工作七周年隻差半個月,我告別了科室,幹起了井下機電工作直至退休。如今,我又受聘於煤礦。
我的職業就是礦工。
陝西蒲白馬村煤業有限責任公司 楊建平
159914987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