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 日
待在北方的兩個月裏,正值漸寒漸冷的時節,爽朗,但談不上風雅,倒是孤傲得有點難受。
院門外,天空總是籠打著一抹似有似無的薄灰,掙不開,逃不脫,“嬌陽”騰空而掛,像貼在畫幕上的一個餅,沒有一點兒雲的守候,似月亮,不光不亮,寒氣滲人得很。電線杆上,兩隻不知道是何品種的鳥兒時不時發出一丁點的聲響,像是在進行著飽餐後的家常私語。往下,是焦黃的一片玉米地,早已完成了收割,空蕩蕩地立著人們遺漏的一株杆苗,垂著頭沒有一點兒生機。在往盡頭處看,炊煙也不再調皮,失去雲朵便也找不到歸處,透過小煙囪筆直上揚,律動,盤旋,最後漸漸消散。一切都顯得安靜,靜謐得讓人心底著實著涼,在風都懶得過訪的畫裏,定格的是時間,是季節,是北方的那個秋天,還有我的心。
我是人間惆悵客,每天即是如此,駐足!感戀!左邊右邊,前麵後麵,述不盡的鄉愁,戀不完的苦短。一如既往地揉搓著幹澀的眼睛,繃著臉,鎖住眉,閉緊嘴,咬著牙,思鄉、悲秋,情懷依依。印象中,藍是天空的底色,白則是那一大片醉了的雲,此刻,期許、思戀、哀怨……或許,全都有吧!
又過了多久之後,回家的日子仿佛近了些,是時候走出去活動一下了,相違已久的色彩、鮮活、斑斕這時也放下了脾氣,鋪麵而來,透過樹枝丫往上,那一輪孤日仍在,但也難得地光亮了一點兒。聽!遠處嬉戲聲中,一個大人牽著兩個孩子,打鬧、逗樂、歡笑,一時間大人成了孩子,孩子更像孩子。此刻,快樂是他們的,我也不過是偷樂而已。
本該理性的我變得如此感性。家的概念不管如何變化,於我而言,終究是等我停泊、庇護著我的港灣。或許,這一段孤日記憶終將成為我內心深處最為難忘的一段旅程,所幸,那就在這麵向“她”發出祈願,願我們一生,都能在紅塵裏瀟瀟灑灑,策馬奔騰;願親人朋友,都能笑顏不老,身體健康;願故鄉和你,鴻雁相寄,情誼相思;願時光不負你我,不負曾經最美的年紀,不負那最讓人心疼的年代描摹著一切的相遇、相知和相擁。
多年以後,猶記得在2019年的某個歲月裏,有那麼一輪孤日,心懷失落中透著一絲感動,有那麼一段孤日,陰沉苦悶中暢愫著一方相思。靜靜地守候,遠遠地等待,在那一刻,船舶歸港,風箏收線,獨盼那歸期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