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是“怪人”
我的舅舅是個普普通通的教育幹部,也掌管了一定權力,算得上一方諸侯。按說,應該混得風生水起,滋滋潤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他卻偏偏混得門可羅雀,親戚好些都罵他是白眼狼,六親不認。朋友也越來越少。都說他食古不化,是個怪人。
要說怪,舅舅他確實有點怪。他穿戴一點不講究,一身從頭到腳沒一件名牌,大都是值不了幾張大票子的地攤貨。可穿戴成這樣,不僅沒有人說他儉樸、清廉,反而敲邊鼓、唱涼腔的大有人在。有的說,如今流行低調做人,財不露白,越是大貪官,越是會裝出一副寒酸得可憐樣兒。有的隨聲附和,可不,你瞧瞧什麼電視劇上的大貪官,每天吃泡麵、騎自行車,銀行存款少得可憐,卻在密室裏用鈔票壘了一堵牆。我舅舅卻從不計較,他淡定地說,但求問心無愧。有點如同網絡上流行詞兒:他講任他講,明月照大江。
按說,親戚朋友找他辦事的人也不少。有的為了教師轉正,有的農村教師為了從農村學校轉到城裏學校教書,有的學生家長為了讓孩子進實驗班,有的為了孩子進好一點的學校,有的為了孩子中考不理想分數不上線,有的為了轉學、調班,大包小包上門的,托人送禮打電話的,一度給人一種門庭若市的感覺。可舅舅一概客客氣氣迎來,麵若冰霜送走,禮品禮金統統拒收。有的學生考的不錯,家長卻想來個雙保險,三番五次送禮上門。舅舅雖然照常拒收,但事情該辦照辦。所以,時不時有人說舅舅是個清官、好官。
舅舅喜歡書法,閑暇時揮揮灑灑寫幾筆。每當他提筆寫字時,看他凝氣提神、運筆如龍的神態,我覺得舅舅瀟灑極了。舅舅常對我說,人要實實在在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活著要對得起良心;死後方能對得起祖宗。我覺得,這一點不像套話、大話,因為舅舅就是這樣的人。盡管舅舅在好些人眼裏是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怪人。
我入黨那天,舅舅送了我一幅字。舅媽說,這是舅舅感覺幾年來寫的最有神韻的一幅字。我一看就愛上了這幅字。那是明朝於謙的一首詩:《石灰吟》
千錘萬鑿出深山,
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骨碎身渾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