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白建莊礦業:為我你受冷風吹
蒲白建莊礦業:為我你受冷風吹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家中有兒也有他。
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是外婆帶大的孩子。記憶中的父親,中等身材,不拘言笑,一臉嚴肅。整日起早貪黑,忙於生計。對於我們姐弟三個更是無暇顧及,放任自流,任其發展。“父親”這個稱謂,在孩提時代我的眼裏,像極了擺設。
終於到了上學的年紀,本想回到父母的身邊,多少能得到一些愛的慰藉。可是,忙碌依舊占據了你生活的全部,除了忙著做你的小買賣和一畝三分田之外,還忙著整個村子的紅白喜事。習慣了那個下雨天不給送傘,不記得我是哪個班?生日是何時?從來沒有禮物的冰冷父親。不過話又說回來,沒有了愛,也少了約束,留給我的竟是一片大好天地,不愁吃,不愁穿,更不用擔心功課是否做完?成績是否理想?上課吊兒郎當,腦子漿糊一團。放學後更像是脫韁的野馬任由馳騁,每次都以去同學家做作業為由,跑去抓螃蟹,撈泥鰍。去隔壁村偷柿子,三五成群騎上自行車去鎮上趕集瞎溜達…… 不料荒蕪叢生而又多姿多彩的青春,隨著我的中考結束而戛然而止,那年我以30分之差,被普通高中拒之門外。看著其他孩子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徹底傻眼了,整日渾渾噩噩,亂發脾氣。對於這個沒有溫度的家,對於自己的出身,甚至有些怨恨,怪他們沒文化。這麼多年對我的生活學習不管不問。把自己整天禁錮在自己的小房間,不想說話,胡思亂想,想大不了最壞的打算就是不上學,跟其他輟學同伴們南下廣東掙錢見世麵,闖出自己一片天。然後榮歸故裏,光耀門楣。當時的家是我最想逃離的地方,當時的你也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人。誰知道一個好消息在別人開學後的幾天終結了我的異想天開。事後,我才知道,一向高高在上的父親為了讓我重新再次踏進學校的大門,竟然低三下氣,四處找人托關係屢遭碰壁。20年過去了,我依然清楚記得當時那個手拎著一個紅色簡易手提布袋低著頭,從一群冷嘲熱風男生身邊經過走進教室的情景,不過這次是以一個“高費生”的身份。轉眼到了2003年6月,那幾天豔陽高照,你因為要趕著搶收莊稼,沒能送我去市裏參加高考,這一次我一點也沒怪你。
2003年10月,是我第一次出遠門,你背著碩大行李,我拉著嶄新的行李箱。從老家經渭南再到西安長途汽車站,攔了一輛出租直奔我的母校。記憶中那天出租車好貴,西安真的好大、好大。下車途徑學校隔壁建設銀行,一向不講究的父親竟然透過玻璃門捋捋自己頭發。分別之際,父親不停的囑咐我,隻管好好學習,按時吃飯,不要怕花錢,家裏有。從此以後,我便有了第一封家書,有了鄉愁。
2006年我畢業,在一所私立學校任教,一次回家休假途中得知父親住進一家骨科醫院,當我掀開房門的刹那,看見他纏滿膠布的左腿被高高的固定在半空,一時淚如泉湧。他見狀忙笑著安慰到:“我沒事,沒事。天熱,生意不好做,我就去給人家拆房子。誰知道一腳沒踩穩,瓦片一滑,整個人從房頂上掉下來了,不高,不高。你回去安心教學,不用擔心我。”誰知道讓母親送我走後,你自己卻一個人在病房偷偷的哭。
2010年,農曆3月9日,是我和你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日子,那天像極了當年去西安,一老一少,滿滿的幾大包行李。坐著大巴一路向北,路上有所顧忌的父親,幾經輾轉看到一個新型礦井屹立眼前的時候,心裏的重擔終於放了下來,臨走時還不忘叮嚀,一定要聽領導的話,踏踏實實做事,老老實實做人。有事沒事不要總想著休假回家。從此,我有了一個嶄新的身份--國企煤礦正式職工。我身上也多了一份責任,對於這個世代為農的家。平靜的日子這樣過了好多年,我的小家日子雖不至於錦衣華食,但也算過得安安穩穩。
2013年10月,一個噩耗從天而降,公公在一次02manbetx.com 中不幸遇難,不治而亡。當你知道後,第一時間趕到家裏忙前忙後,料理後事。整整一個禮拜,你寢食難安,公公下葬那天,你看著我繈褓中剛滿月的仔仔,看著80高齡泣不成聲的奶奶,還有體弱多病的婆婆。你強忍的淚水不停的在眼眶打轉。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擔心我以後的生活舉步維艱。30年來,這是我第一次當麵看見了你內心的柔軟。仔仔一歲那年,你為了讓我們在外地安心上班,克服重重阻力。毅然決然的承擔起接仔仔回老家撫養的重擔。2017年,仔仔到了上學的年紀,而你卻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土地,陪仔仔去渭南讀書。偌大的城市,陌生的環境,一切都得從零開始。你開始學習看站牌坐公交,學著使用智能手機,用你半洋不土的普通話,輔導孩子學習……
時光飛逝,當年的黃毛丫頭,早已過了而立之年。而那個愛我如初,疼我入骨的你卻日漸消瘦、步履蹣跚,容顏遲暮。當年的你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個無知的少女,而今的你,盡自己最大所能,替我分擔憂慮。當年的我,懵懵懂懂,在愛的道路上漸行漸遠。而今的我,幡然醒悟,卻不知用怎麼樣的方式回報你這麼大的恩典?唯有盡其所能,傾其所有。
那有什麼所謂的歲月靜好,隻不過有人在替你負罪前行罷了。爸,對不起,本想成為你的驕傲,不料卻成了你的負擔。這麼多年,給您添麻煩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隻剩歸途。
蒲白建莊礦業:鄭利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