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包穀
故鄉的包穀
立秋沒幾天,部門群裏不知誰發出一聲,中午下班後到我這裏吃包穀棒子,讓沉寂的群裏喧囂了起來。
吹著涼氣,咬下了今年的第一口早包穀,雖甜但有些膩。這讓我不禁想起了家鄉的包穀。我的家鄉在陝西蒲白礦區,那是一個貧瘠的山區。一到秋天,溝畔上、農田裏,到處可見包穀的影子。上世紀70年代,關中除了夏收小麥,秋天就屬產量高、種植麵積大,能讓我們這些吃不飽的半大小子眼“綠”的包穀棒子。
放學後,三五個小夥伴相約奔向早早踏點好的包穀地裏,年歲大的哥哥們進地前,會特意叮囑我們,速戰速決,不要戀戰,弄上十幾個便要撤退。收獲滿滿的我們,便會在附近不遠的空地上架一堆火,進行燒烤。一雙雙大大小小的眼睛盯著在翻滾中逐漸發黃的包穀棒,酣水在小嘴角邊流淌著。幾番過後,一個個挺著滾圓的小肚皮唱著歌頂著夜色初上的月光向家跑去,這個秋天是我們最難忘,也是最快樂的日子。
在礦區會有一些附近農村的孩子來念書,他們往往都會背著幹糧來,幹糧是必備的清一色包穀麵做的餅子、窩窩頭……,條件稍好的會在包穀麵裏摻雜一些白麵。課餘,我們會聚在一起,圍在教室的火爐旁,吃著包穀麵饃饃夾著的鹽拌豬油,喝一口白開水,相互閑侃著,好不自在,根本不覺得苦。更別提為了能玩上砸沙包和跳繩,忘記吃飯的事情了。
雖然父親那時還在下井,但架不住我們娘幾個是黑戶,人多,家裏依舊不夠吃。全家一年到頭基本上很難見到白麵,更多的是包穀麵。母親便會把包穀麵換著花樣做,攪團、漏魚、菜盒子等,再配上辣椒、醬油、醋、蒜末這些調味品,在包穀麵糊糊和紅苕葉組成的稀飯下,也成了我們的美味佳肴。但印象裏一餐下來,看似吃的肚皮滾瓜溜圓,不到一個小時,兩泡尿便餓意襲來,半夜常常會醒來。
為了能讓我們吃飽,父親工餘便會相約幾個同事,騎著自行車悄悄到遠離礦區幾十裏開外的地方換糧。帶著自己舍不得吃的工種糧換包穀、包穀麵。那個時候,我們放學後就會站在高高的溝畔上,向遠處父親歸家必經的小路上望著,很多時,天色黑黢黢了,還看不到父親的身影,那個時候我們的心裏一定是空牢牢的,潛意識告訴我們,父親此趟不是很順利。
許是小時候吃包穀麵吃傷了吧,現在一看到包穀麵胃就反酸,即就是家裏改善夥食,看著兒子們吃的津津有味,我卻索然無味,提不起半點興趣。出門在外,很多年看不到家鄉的包穀了,但睡夢裏關中的溝溝畔畔,鬱鬱蔥蔥的包穀地、包穀苗、包穀穗和包瑩瑩的包穀棒子讓我難以忘懷。(王惠武)